如果今日那美人不懂事坐下来,那就是以下犯上,不懂规矩,完全没将皇后放在眼里。
那美人倒是不怕,一脸兴奋笑意的就要顺势坐下。
皇后身后的女官走过来从身后扶住她,淡道:“美人还是回宫去吧,今日后妃不参与宫宴。”
说着给身后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过来帮着女官一左一右架着她往下走。
美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下去了。
谢鸿逸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侧头看向余凝霜,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余凝霜回头看他,眼神无波无澜:“今日的场合,任何一个后妃都不适合在这儿,皇上不顾及我,也要顾及皇室的颜面吧?让一个美人出现在宴请朝臣的宫宴上已经是逾矩,让她跟一国皇后平起平坐,更是会让皇室蒙羞。”
谢鸿逸眼神阴狠的看着她,抿了抿唇没在多说什么。
她在外人面前一向装得好,皇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清楚的很,所有事都做的无可指摘。
他知道她维护的从来不是皇室颜面,她维护的是护国公府的颜面,她不想让人说起她,说一句护国公府没教好女儿。
谢鸿逸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转回头去。
“开宴吧。”谢鸿逸眼底深处的戾气一闪而过,他倒是要看看,等他一会儿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她还会不会这么冷静。
云贵在旁边尖声喊道:“开宴!”
宫宴上的食物做的再精细,也没人能吃得好,再加上之前谢鸿逸晚来了近两个时辰,摆在案上的除了水果和酒,都已经不好吃了。
虽是夏日,但近两个时辰,菜也凉了,又凉又腻,很多还软塌塌的糊成一团,实在是难以下咽。
所以大多数人只是假装吃几口,大部分时候只是喝酒。
谢无倦就看见小姑娘喝了好几杯果酒,她旁边的余砚珩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她好几句不要再喝了,余清梦乖巧点头,但不听。
谢无倦以帕抵唇,掩盖住唇角的笑意,他朝身后的小太监勾了勾手。
等他凑过来,他压低声音道:“去叫人给余大姑娘送壶荔枝酒,小心点,不要叫人注意到。”
今日陪他来的小太监是云十一易容的,听到他的吩咐低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就有宫女轻放了一壶荔枝酒在余清梦面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叫奴婢送来给余大姑娘尝尝的。”
余清梦微挑了下眉头,宫女已经离开,余清梦淡淡的朝谢无倦看了一眼,谢无倦朝她轻微点了下头。
余清梦放心了,低头倒了杯荔枝酒出来,端起来尝了一口,荔枝酒清甜回甘,滋味不错。
她眉目舒展开许多,心间的烦躁也散去。
就在她喝完一杯,准备倒第二杯的时候,上首坐着的谢鸿逸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这一声有些重,众人都下意识停止了交谈,朝谢鸿逸看去。
今日宫宴可谓是什么都没安排,没有舞蹈,没有献艺,干巴巴的坐了两个时辰。
如此他们再猜不出来今日陛下别有用心,那他们就是傻子。
听见陛下这一声,所有朝臣心里都是一个反应:来了,终于来了。
余清梦瞥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她刚将空杯子放到桌上,谢鸿逸的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余清梦装作不敢跟他对视的样子,垂下眼睛,看向桌案。
谢鸿逸脸上露出个笑,那个笑说不上是玩味,还是纯纯的恶意:“护国公,你这孙女真是生的温婉娴雅,端庄雍容啊。”
余崇心往下沉,但面上却不显:“陛下谬赞,她还是个小孩子,任性的很。”
谢鸿逸根本不接余崇的话,他继续笑道:“明年她就及笄了吧?朕看这满京城的贵女都比不上她,朕此前封她为县主,就想着她是个好的,将来这婚事得朕亲自给她指。”
徐姝的脸色变了一瞬,想要说话,却被余秋平拉住了手,他拍了拍夫人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余崇面上依旧淡然:“陛下,泱泱年纪还小,还是一个小孩子,玩儿性正是大的时候,要是嫁入谁家,那不是结亲,是结仇了,这些年臣在边疆,对她疏于管教,她被家里爹娘宠坏了,容臣再规训几年,您再给她赐婚不迟。”
谢鸿逸依旧不接余崇的话,自顾自道:“朕最近身体不好,众位大臣应该也都知道,朕只有太子这一个嫡子,可太子从小体弱,磕磕绊绊长到现在,朕作为一个父亲,也着实心疼。”
“护国公府的姑娘一向是好的,看皇后就知道,所以朕想着,就给余家女和太子赐婚,让余家女多照顾照顾朕的宝贝儿子。”
“护国公,朕只有这一个嫡子,朕还希望朕百年之后,太子可以继承大统,护国公不会拒绝朕一片爱子之心的,对吗?”
余清梦眼底深处划过愕然,就连谢无倦的眼神也闪过一抹复杂。
他们都没想到谢鸿逸竟然是这个意思,原来他的阴谋是这个。
明面上来看,太子身体弱,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撒手人寰,而护国公府如日中天,护国公府的姑娘嫁给哪位皇子,都是都皇子的助力,偏偏对太子不是。
想要用护国公府的势力,也得有命活着才行。
将护国公府的女儿配给太子,是最安全的选择,还能得一个慈父的美名。
反正护国公府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儿真的背上抗旨的罪名,要真是护国公府为了余清梦抗旨,就更是正中了谢鸿逸的下怀。
他正愁找不到惩治护国公府的借口呢。
他这一招着实阴损,表面上看,对护国公府,对太子,都不是好事。
余崇攥紧拳头,脸色难看起来,他站起身,抱拳道:“陛下,太子殿下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您爱子,臣也爱孙女,臣的孙女也是千娇百宠养大,陛下让她嫁给一位久病之人,就算这人是太子,臣,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