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后续(二)
作者:火急   疯批尚书强制爱表姑娘她受不住了最新章节     
    可能是下午,也可能稍微还要晚些,反正,太阳不太大。
    也许是冬日的缘故。她想。
    就那般静静地躺着,脑子运转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唤人。
    “丁香。”
    她的声音轻,加上嗓子受伤的缘故,显得沙哑又低沉。
    所以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人听到,直到她唤第二遍时。
    才听外厢哎了一声,然后丁香跑了进来。
    怯怯地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又惊又喜。
    或许还带了点害怕。
    “小姐,您醒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好像怕吓到她一样。
    秦湘玉眨了眨眼,用嘶哑的声音开口:“什么时辰了?”
    “还有半刻钟,就申时了。”
    未时之后就是申时,申时还有半刻钟就是四点半的样子。
    和她想的也没错。
    她需要想些事情,无论是什么,大的还小的,甚至今天外厢的花开了几朵。
    只有这般不断的思考着,才能让那股不安没有办法涌进来。
    “您可是饿了,要起来吃点东西吗?”
    “吃点。”她这样说。
    又想着吃什么?
    于是她就问了。
    丁香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一的给她说了,无论她问什么。
    甚至,若是秦湘玉要问一朵花上有几瓣花瓣,她都会一一数了过来告知她。
    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要是这样,秦湘玉就会自己去数了,而不会问她。
    当用到第三碗,她都要干呕的时候,丁香开口制止她:“小姐,您今日吃的够多了,晚点我们再吃好不好。”
    她盯着碗,目光有些空洞。像是意犹未尽般,点了点头。
    “好。”
    不拘大的小的,只要是能做的。
    她点了点头。
    见丁香搬了个小几过来。
    又拿来了笔墨纸砚。
    “您写会字儿?”
    写字能凝神。
    她点头。
    执起了笔,发现手腕疼痛。
    丁香也忘了这点,赶紧开口,“是奴婢出了差主意,要不您看会儿书?”
    秦湘玉摇了摇头:“写字吧。”
    唯有带点痛意,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
    一笔一画,一撇一捺。
    眼瞧着,好像本来软趴趴的字也开始有了笔锋起来。
    她脸上刚有些轻松之意。
    正想问丁香。
    抬头,就见着眼前有一个人。
    手突然一颤,笔就杵在了宣纸上。
    吧嗒一声。声响不大,却如警钟。
    敲得她整个人都闷闷沉沉的。
    狼毫毛笔就顺着小几滚了下去,落在衣服上,沾染了一大片墨迹。
    碍眼又明显。
    她不自觉张了张唇,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秦执仿若未见,问:“怎的如此不小心。”
    秦湘玉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面对秦执,如惊弓之鸟。
    指甲牢牢掐进掌心中,只能愣愣的看着他捡起了毛笔,放在墨砚,而后拿起了宣纸端详。
    “倒是有进步多了。”
    他何时看过她写的字?每一次她都销毁了。
    可此时的秦湘玉还并未反应过来。
    牵了牵唇角,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笑出来。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周旋。
    可是,她好像,根本做不到。
    秦执倒也没有在乎她难看的脸色,坐了下来。
    半拥着她,执了笔,一撇一捺的教她写字。
    如何勾勒,如何写出笔锋。
    总算,她的笔迹中,有了几分他的模样。
    秦执这才点了点头,松了她的手:“总算有了些样子。”
    他退后半步,叫她继续写。
    按着刚才的法子。一笔一画。
    见她写了会儿,又问:“听闻今早,吐了?”
    她提笔的手顿了顿,一个墨点子,就印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写好的一页纸,又废了。
    “我……”她的喉间干涩。
    过了好久,才垂下了眼皮子:“我不是故意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今晚我们再喝粥。”
    秦湘玉哪儿能吃得下,她晚食用了两碗,现在还未克化。
    可听到秦执的话,只能机械般的点头:“好。”
    他这才像满意了一般微微颔首,吩咐了下面的人去准备。
    晚膳时,又让她喝了两碗。
    这一次,就算粥已经满到了嗓子眼。
    秦湘玉也不敢吐了。
    临走前,他又想捏她的腮,触及红肿的脸,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才作罢:“这几日,我出门有事,你在家,乖乖的。有什么吩咐管家去做。就别出门了。”
    他看了她一眼。
    她点头,她现在也出不了门。
    只是秦执出门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
    她也短暂的忘却了那些伤痛。
    和丁香一起挖泥埋花。一片欢声笑语。
    笑是笑了,可那空荡荡的东西,还是挡都挡不住。
    第五日时,丁香听秦湘玉对她说:“我们离开吧。”
    她忽略了太多的目光,只看到秦执对她的伤害,可却不知道,有更多的人,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丁香,还有现代的爸妈,以及那些亲朋友好,生命中曾给过她援助和温暖的人。
    她执着于苦难和伤痛。
    麻木自己,毫无斗志。
    她该活着的。
    她不能叫那人,就那样轻易的击垮了自己。
    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活着,她无法反击,反击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现在的她,承受不起。
    只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片泥泽,重新站起来。
    也许时间,会治好这些伤痛,也许不能,但不要接触痛苦的源头,总能叫她释怀些许。
    看着秦湘玉眼中亮起的光,丁香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她一定,要送小姐离开啊。
    好好的,平安的离开。
    她目光闪了闪,垂下了头:“小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会好的,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的。
    秦执是第七日回来的,回来时,秦湘玉照旧给他请了安。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冰冷的目光就上下的打量着她这便宜表妹。
    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乖巧的,像那些贴近他的人。
    他的胸腔中,忽然生出一股怅然若失。
    淡淡的点了头。嗯了一声,“想通了?”
    她抬眸望他:“您是指什么?”
    秦执看了她一眼,随后越过她离开。
    秦湘玉紧绷的后背,松懈了下来。
    几日照旧。
    都要接近除夕了,外面偶尔燃放爆竹,冬狩却久久未来。
    秦湘玉寻思着秦执前几日是不是就去参加冬狩了。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冬狩是她们唯一有可能离开的机会。
    若是因为当时她病着,所以没有能去参加冬狩,那会让她更加难受。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离开了。
    秦湘玉本来不想主动去找秦执,可为了这件事情,还是不得不去找了一趟。
    她也不敢问得过于明显,秦执这人,腹黑狡诈,多智近妖,多说一句,她都怕被他得知底细。
    届时又多生事端。
    她问的是,最近林夫人递来了拜帖,不知道她可不可以去。
    等到了林府,再问其他的事情。
    也和林夫人商议一下,怎么妥善安排她的东西,到时候寻了机会再离开。
    秦执点头作画,那日的画,今日得了空闲,正好作完。
    得了可以答复的秦湘玉正想离开,就见秦执招了招手。
    “过来,我教你作画。”
    她已经不再忤逆他的意思。
    走了过去。
    她就驾轻就熟的攥了她的手过来,而后握着她的一同作画。
    像是提线木偶,被他拉着一举一动。
    末了他还开口:“还算有些天赋。”
    她抿唇一笑。
    心底却是冷冷的,何曾是她的天赋,明明就是他在操控。
    他又问:“最近习字习得如何了?”
    “前两日写了,就是写的手酸,就扔了去。”她的话语间不无骄纵,好像这件事情确实让她很苦恼。
    颦起的远山黛都带着一股子娇。
    秦执闻言哼笑一声,胸膛就紧贴在她后背,她都能清晰的感触到他那胸腔中的震颤和有力地跳动从身后传来。
    他微微俯身,唇就落在她脸颊亲了亲,贴着她的耳边开口:“娇气。”
    她扔了笔,笔就在书案上咕噜噜的转了两圈,好在没有弄脏画作,堪堪在画作面前停了下来,秦湘玉的心脏也随着那支笔的停下,重新跳动了起来。
    “您倒是找个不娇气的来。”这话说的有些拈酸吃醋了。
    秦执倒也没生气。捏了捏她的掌心:“冬狩推迟了,可春猎躲不过,开了春,春猎时,以着你这娇气儿法,小心旁的夫人太太笑话。”
    原来,冬狩推迟改成春猎了。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些。
    秦湘玉哼了一声,不再回话。
    那眉梢带俏,引得秦执看了两眼。
    眸光渐沉渐暗。
    她方才觉得不妥,正想离开。
    秦执就掐着她的腰,俯身下来。
    没个防备的,他就含住了她的唇。
    秦执的吻如同他人。
    攻城掠地,用尽手段。
    直到她气喘连连,再呼吸不过来,秦执这才停了下来。
    像是丝毫没有影响一般,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今晚,过正房来。”
    闻言,秦湘玉愣了愣。
    “我和您……”
    秦执捏着她的脸:“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句话,等同于和秦湘玉挑明身份了。
    她愣在原地。
    这时,有人在外厢求见,说是有人拜访。
    秦执刚要抬步。
    就被秦湘玉攥着衣角。
    仿佛是长久以来的感情被人耍弄一般,蹙眉看他,眼角的泪,要滴不落的。
    “您为何骗我,耍着我好玩吗?”
    秦执目光冷了下来。
    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随后捏着她的下巴开口:“别作。”
    说完,就松了手出门。
    秦湘玉下颌红红的一片,有些疼。
    她没管,就靠在书案上,缓神。
    好半一会儿,才整理了情绪,往西厢房去。
    到了房间,她就在铜镜面前坐了下来。
    像是好久没见,竟不认得眼前这张脸了。
    只见黛的眉,粉的腮,竟有些经历世事后,装出模样的妩媚。
    她一遍一遍的擦着唇,以及被秦执亲过的脸颊。
    最后将帕子狠狠的摔在梳妆台上。
    这才慢慢的伏身下来。
    眼泪仿佛已经流尽了。
    现在,要寻了机会,活下去啊。
    活下去。
    晚间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巴蜀的雪,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难得的,天空还挂了一轮弯月。
    弯弯的小小的一点。
    月光清泠泠的洒下来,照在飘落的雪花上,更显凄苦。
    秦湘玉绞干了发,大氅内只着了一件中衣,就往正房去。
    见到飘雪,路过抄手游廊时,忍不住伸手。
    雪就落在她掌心中。
    晶莹剔透的一小片。
    很快就化成了水。
    她就摊着手放在四方的苍穹下。
    看着飘雪一片片落在掌心中,然后再融化。
    不多时,一个温热的气息,就从她身后贴近。
    她不自觉的,颤了颤。
    下一瞬,秦执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么冷,怎的这么贪玩。”
    她笑了笑:“难得见雪。”
    她前世是南方人,确实没怎么见过下雪。
    秦执蹙了蹙眉,只当她是从前身体不好,所以没见过,故而贪玩。
    捉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袖筒中,随后半拥着人往房间里面走。
    他这人,做事向来直接抵达目的。
    倒也没同她说旁的话,就抱着她径直走进了床榻。
    手一扬,床幔就落了下来。
    不多时,房间的床幔就荡了开来。
    方三更天时,正房中才消了声。
    只听闻秦执低沉的声音吩咐:“端了水来。”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水上来。
    秦执这才抱着陷入昏睡的秦湘玉走进了浴桶中。
    薄薄的雾气升腾起来,映着她粉的腮,透的肌,像是透明的蝉翼,染上了桃花的姜红。
    只瞧的人心痒难耐。
    秦执忍不住低头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方问那女郎不耐烦的蹙着眉推了推她:“不要了。”
    睡着了倒是胆大。
    方才看她一眼,就委委屈屈的扁了扁唇,好像下一刻,就能从那微颤的眼睫中,滴出水来。
    秦执抚了抚她的唇,罢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他把她放下,外面有了敲门动静。
    听闻有事,秦执这才穿衣出门。
    等他出去后。
    原本紧紧闭上眼睛的秦湘玉,突然睁开了眼。
    夜色如同她的心。
    又沉又凉。
    次日一早,秦湘玉没等来秦执派人送药。
    她眸光暗了暗,早前,在秦府时,秦执也不曾,派人给她送药。
    还好。
    还好她自己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