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白木首怔怔的看着，在天空中撞得头破血流的白色巨鸟。
    墨以脱力的躺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城主。
    “你早知道，它离不开了。”
    城主勾起嘴角：“还不算太笨。”
    朝晖初照，城堡内被镀上一层金色。
    墨以终于明白为什么鬿羽鸟只会在日出、日落时攻击葬鱼人了。
    只有那时候，城堡对于它们来说，没有结界。
    朝阳和夕阳的光辉，临时搭建出一条通道。一旦错过这两个时间点，游戏设定的规则将会把它们困死在城堡内。
    刚才城主在游戏加持下，唤来的乌云骤雨，模糊了鬿羽鸟王对于日出时间的界限。
    城主就是算准了它离不开，所以率先将目标放在拿着鱼珠的墨以身上……
    白木首淡淡看着周围一切，苦笑一声：算了，这也是自己的选择，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吧……
    鬿羽鸟王放弃冲击，它缓缓落下。
    城主冷笑的看着一众手下败将。
    城堡上，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了拿着金色箭矢的护卫，他们所有人都瞄向鬿羽鸟王。
    箭矢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
    鸟王猛地转身，将口中含着的鱼珠扔给墨以。
    它空灵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墨以脑海。
    “你带着鱼珠快点离开吧，我走不了了……”
    “我会全力拖住这个城堡的所有人。”
    “如果可以，请你尽量将珠子送到任何一个水域……小河也好，小溪也罢。”
    “我只想让它重获自由。”
    鬿羽鸟王顿了顿。
    “假如真的没有办法，哪怕你吃下它也行……”
    “不是说，这个可以让人类永生。”
    “与其落入那个男人手里，我相信在你手中，格拉会更幸福一点……”
    “就当它救下了最后一个人类吧。起码你和我印象里的人类不太一样。”
    鬿羽鸟王交代完，便飞上半空，它的身形再次扩大。
    眨眼间，城堡上的侍卫便被席卷一空。
    巨鸟带着破风之势冲向城主，这一次它是抱着死志，进行攻击。
    巨大的翅膀，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
    然而在城堡之内，城主身上蕴含着游戏的恐怖加持，一次次受到攻击。依然无法给城主带来生命上的威胁。
    即使一人一鸟都血迹斑斑，可城主仍然坚如磐石。
    鬿羽鸟王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它的力量一点点衰竭，攻击力度越来越弱。
    血迹染红了巨鸟的羽毛，它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一丝白色。
    ……
    墨以静静望着手中的鱼珠，没有如巨鸟所说，立刻向城堡外逃去。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墨以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逃的过城主的追捕。
    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有巨鸟的拖延，墨以也走不了多远。
    那么，剩下的就是第二条路。
    「假如真的没有办法，哪怕你吃下它也行……」
    墨以脑海中，回响起刚才鬿羽鸟王的声音。
    吃了……
    墨以眨了眨眼。
    这个选择不对。
    按照之前自己验证过的理论，这个游戏本质上还是需要城主去复活自己的爱人。
    现在城主能力没有被剥夺，是因为此时他的首要目标是拿到鱼珠。
    这符合游戏设定。
    但是，在拿到鱼珠之后，城主选择是自己吃下，还是拯救爱人……
    墨以眸子一亮，不论是城主自己吃，还是给德洛丽丝，从游戏副本角度，其实也都不重要！！！
    自己吃的话——
    城主是这个游戏的核心主线，追求独自永生等于愿望被篡改。
    游戏不会允许boss npc偏离的很远。所以，可以推测，即使城主真的吃了鱼珠，他也不会获得永生。
    最可能的结果是，城主和谷小雨说的那个前几轮进来的玩家一样，被清空部分记忆，回到之前。
    给德洛丽丝吃的话——
    同样的原因，游戏不会让城主达成愿望。
    最可能的结果是，德洛丽丝短暂的醒来一瞬，然后再次死亡。
    从而激发城主的渴望，然后驱动着让他寻找第二个「格拉」，重复喂养葬鱼的过程。让游戏不停陷入循环。
    所以鱼珠既不能让人永生，也不能起死回生。
    那么还有什么可能？
    ……
    “嘭！”
    城主在鬿羽鸟王的剧烈撞击下，深深陷入城堡墙壁。
    然而，金色光芒一震。巨鸟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出去。
    鬿羽鸟王力量耗尽，它无法再维持飞行的姿态，摔倒在地上。鲜血擦过地面，留下一道深红色沟壑。
    ……
    墨以面无表情，眼前惨烈的一切映照在瞳孔中，却没有荡漾起丝毫波动。
    他像是陷入了一片虚无空间中。
    身体一点点变沉，脑子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自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遗漏了。
    终鱼！！
    这个副本叫终鱼！！！
    从一开始，所有葬鱼人玩家都以为养成葬鱼，就是自己离开游戏的目标……
    后来，发现葬鱼就是自己的情绪，它们最终会被城主喂给格拉。葬鱼死亡，玩家死亡……
    到现在，已知葬鱼只是一个谎言，根本不可能养成……
    墨以看着眼前虚无的黑，再次眨了眨眼。
    他慢吞吞的开口，自言自语：我错了。葬鱼不能养成，是那个玩家没有找到养成的办法。
    游戏不可能真的不能通关。
    养成葬鱼，就是通关办法！！！
    葬鱼是自己的情绪，葬鱼死亡玩家死亡……玩家死亡，葬鱼跟着消亡……
    所以某种程度上，玩家也是葬鱼！！！
    养成葬鱼的最终目标，是让玩家终成为鱼……
    曾经的八只葬鱼，在当初对付杨弋时，最后剩下三只。刚才，那三只为了救自己，又有两只小章鱼死亡……
    墨以猛地坐起身。
    他伸出手去，柔软的腕足触上墨以指尖。
    乐调盘踞在墨以周围，它缓慢的将死去的同胞吞噬，身躯瞬间变大了很多。
    然后它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墨以重重包裹在自己触须之下。
    墨以的耳边传来稳定的声音——“怦怦、怦怦……”
    小章鱼的心跳逐渐和墨以达成一致。
    墨以拿出手中的鱼珠。
    那是格拉的血肉加上一滴情绪之泪，所凝结而成的。
    墨以将自己的心头血，染在鱼珠之上，然后把它一点点贴近乐调心脏处。
    墨以诚恳的祈祷道——
    “人类吃了鱼珠是没有用的……”
    “那么，小乐调……请你代替我，代替格拉，成为真正的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