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虞和薄斯屿带着小孩来到澡堂。
不是南方那种单独的卫浴,这澡堂是挨在一起单个的隔间,只有一道帘子遮挡。
念及阿梨毕竟是个女孩,薄斯屿没跟进去,他站在门口不放心地叮嘱云虞:“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叫一声,那个惩罚还不知道是什么,你别不当回事。”
“知道了知道了。”云虞摆了摆手。
帘子落了下来,薄斯屿站在走廊里,听着她那敷衍的声音,多少有些头疼。
一看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
拧开了淋浴试了试水温,云虞看着面前的小孩:“会自己洗吗?”
阿梨抿了抿唇,水汪汪的就这么望着她。
她瞥了眼女孩小心翼翼撑着墙怕滑倒的动作,仰头叹息一声:“算了还是我来吧。”
她蹲下身子替她脱下脏兮兮的裙子,阿梨全程肢体都很僵硬,她只当对方害羞。
云虞手上动作突然一顿:“身上这么多淤青哪里来的?”
女孩的身体本该洁白如玉,却遍布很多伤痕,有新伤有旧伤,看着有些狰狞。
阿梨怯怯地垂下眸子,肩膀轻轻颤抖,看上去很是回避这个话题。
云虞皱了皱眉:“那些小孩打的?”
阿梨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说,云虞也不打算追问。
她挤了点沐浴露给小孩抹上,动作本能的放轻了一些。
气氛一时沉默,阿梨小心翼翼抬眼:“你在生气吗?”
云虞眉毛微动,就听女孩声音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是院长……”
云虞蹙眉,端详着她,见她眼神似乎很是畏惧:“她为什么要打你?”
阿梨咬了咬唇,语焉不详:“因为,因为我不听话。”
云虞暂时按捺下心头的疑惑,她眸光突然一凝,语气费解:“怎么还越洗越脏了?这水……”
淋浴喷头洒下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先是淡淡的红,后来颜色越来越深。
阿梨垂着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惊恐地缩在墙角。
云虞沉默片刻:“你们这里的水质不太好啊,回头我向院长投诉一下。”
她站起身来,缓缓抬头朝上看去,猝不及防看到了想自戳双目的一幕——
天花板上趴着一只血淋淋的怪物,那怪物生的如同小孩一般,但浑身血肉模糊,像是被活活剥了一层皮似的。
它的四肢像是爬行动物一样,有着一层薄薄的蹼,促使它可以牢牢吸附在天花板上。
见她看过来,怪物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舌头顿时伸出老长,简直像蜥蜴成了精。
云虞只恨眼睛为什么不能自动打码,她冷静地关掉花洒,并且将浴巾摘下给阿梨裹上,嘴里迅速道:“眼睛闭上,以下血腥暴力的场面未成年不得观看。”
阿梨睫毛颤了颤,攥住浴巾听话地闭上眼。
隔间就这么大点地方,躲也没地儿躲,她要是躲了,身后就只有一个阿梨。
再次确认四周没有趁手的工具之后,云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一脸麻木地心想,早知道就该把那电锯随身带着,看她不把这恶心玩意儿的舌头锯成一截一截!
那柔韧性极好的舌头很快来到面前,直逼云虞的面门,看上去竟想直接刺穿她的脑袋。
她忍着恶心,一把将舌头狠狠拽在手里,触感黏腻湿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手怕是不能要了。
小怪物猛然一震,绿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
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惊慌躲避,她怎么还直接上手呢!
她不嫌脏吗?!
它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想抽回舌头,云虞却没给它这个机会:“恶心完人就想跑?”
她将舌头在手腕上缠了几圈确保它不会跑掉,然后抓住狠狠往下一扯,“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不能偷看女孩子洗澡吗?”
阿梨悄悄将眼睛睁开,看着云虞的背影,瞳仁又黑又亮。
小怪物吃痛地发出婴儿啼哭的尖叫,整个身子被拽了下去跌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惊恐,就听那女人颇有些嫌弃地道:“近距离看好像更辣眼睛。”
“……”
你礼貌吗。
它本来就只适合躲在暗处远程攻击,实际上本体脆的不行,当即尖叫着四处乱爬,想挣脱她的桎梏。
“发生什么……”薄斯屿匆忙进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手印,整个一案发现场,顿时心凉了半截。
然而一抬头,就看见云虞悠哉悠哉在遛狗。
遛狗还牵着绳,怪有公德心的。
等等……澡堂里哪来的狗?
他不确定地再度看了眼地上那团不明生物,不对,那好像不是狗,所谓的绳子,是那东西的舌头。
怪不得叫的那么惨。
薄斯屿脸色复杂走上前,眉眼掠过一抹嫌弃:“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云虞咬紧了牙,“你来的正好,这东西力气怪大的,快帮我按住它。”
按?
怎么按?
薄斯屿木着脸扫了眼那血淋淋的东西,让他碰这玩意儿一下,不如让他去死。
他犹豫一会儿,上前一脚踩住小怪物,脸色僵硬:“这样行吧?”
只是用脚踩,他觉得整个人都脏了。
小怪物:……
天杀的,它要告到鬼界未成年保护协会!!!
这两个人懂不懂未成年保护法?!
云虞勉强满意,盯着哀哀惨叫的小怪物,狞笑一声:“叫啊,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小怪物:……
薄斯屿:……
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反派。
云虞将小怪物痛揍一顿,并且给它的舌头打了个结:“还敢再来吗?”
小怪物呜咽着疯狂摇头。
云虞示意薄斯屿抬脚,那东西得了自由,一溜烟地钻进了旁边的下水道落荒而逃。
看得云虞不由感叹一句:“柔韧性真好。”
薄斯屿眉头微皱:“就这么把它放了?”
云虞斜他一眼:“不然呢,你还要留它吃顿饭?”
薄斯屿:“……倒也不必。”
她找到水龙头拧开,确认了一下这次流出来的是干净的水,眉心松了松,捧着水一阵搓洗,恨不得将手搓掉一层皮:“那东西不会说话,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留着也没用处,看着还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