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分钟，薄斯屿从里面出来，他脸色有点阴沉，和云虞对视一眼，略有些迟疑地说了两个字。
云虞挑挑眉，并不太意外，挥了挥手抬脚朝里走。
薄斯屿一脸生人勿近，眉眼覆着冷意，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周身气息阴沉。
见状，其他人有点不太敢和他搭话，商序舟倒是没这个顾虑，他上前直接问出众人心中疑惑：“薄先生，方便问问你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吗？”
薄斯屿眉骨微拢，低沉地道：“催眠。”
他气压更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进一步解释，“那个心理医生能让人看到这辈子最不愿面对的记忆，制造噩梦，让人深陷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他看了眼门的方向，眼眸深深。
云虞的噩梦，又会是什么？
……
云虞踏进门，里面坐着的女人抬眼朝她看来，眼睛微微一亮：“好漂亮的小姑娘。”
云虞眨了眨眼，迅速打量了一圈里面的环境，目光落在女人身上，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怯怯地出声：“……你好。”
女人朝她招了招手，神色温和：“过来坐吧。”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在云虞身上转了一圈，似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又收敛的干干净净。
白衣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笑眯眯看向云虞：“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似乎没见过你？”
云虞垂下头羞涩地笑笑：“我叫小鱼。”
“小鱼，在开始我们的心理辅导前，先来做一份问卷调查吧。”女人拿出一份问卷，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下面我来问，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清楚吗？”
云虞点了点头，心道还挺像回事。
女人直勾勾盯着云虞，那眼神太过犀利，让人产生不适：“你是否时常觉得闷闷不乐，情绪低沉？”
云虞点点头：“是的。”
“是否经常觉得被世界抛弃？”
“有没有过自杀倾向？”
“是。”
云虞表情无辜，不管问题是什么，一律回答是。
……
时间久了，女人也察觉到她的敷衍，不由再度确认：“你确定这些问题都符合你的情况吗？”
云虞想了想，不确定道：“那不是也行？”
女人嘴角弧度一僵：“……”
她勉强维持着职业操守：“根据你自己的情况如实回答就好。”
做完整份问卷，女人的脸色十分凝重：“小鱼，测试的结果出来，我发现你有严重的抑郁症。”
按照调查显示，她现在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是重度抑郁，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云虞眼神单纯，状若不解：“抑郁症是什么？”
她现在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不知道抑郁症再正常不过。
女人面色忧愁纠正她：“抑郁症，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治好是会死的。”
她刻意将情况说的很严重，云虞也十分配合，惊恐地瞪大了眼：“啊，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明天就要死啦？”
女人安慰似的笑了下：“没关系，接下来我会给你做心理疏导，过程中你要全力配合我哦。”
废话了半天，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云虞眼神欣慰。
“那边有一张床，你躺上去吧。”
云虞乖乖爬上了床躺好。
她遗憾地想，这床还是太硬了，再有床被子就更完美了。
女人来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摆钟，循循善诱：“接下来你要全神贯注盯着这个摆钟，不能走神，全身心投入哦。”
云虞眨巴眨巴眼睛：“好。”
摆钟垂在她眼前，伴随着慢慢摆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很快有了重影。
云虞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她没有刻意去抵抗，慢慢闭上了眼睛。
女人有些意外，勾了勾唇。
这次的催眠竟然这么成功，这还没到两分钟呢。
小女孩心理防线就是弱。
她声音蛊惑地出声：“小鱼，告诉我，你心中最抗拒的事情是什么？”
“……”
几十秒过去，床上的人都没传来动静。
她怔了怔，以为是自己的表述不够清晰，又重复了一遍。
耐心等待了两分钟，结果回应她的是平稳均匀的鼾声。
“……”
女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这是睡着了？！
她不死心地扒开云虞的眼皮看了又看，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顿时怒从心起！
自己都在兢兢业业工作，她怎么睡得着的！
女人憋着一肚子火将云虞给拍醒，后者眼神迷茫睁开眼：“怎么了？结束了吗？”
女人忍着气挤出一抹笑：“出了点状况，咱们重新再来一遍。”
这一次，云虞成功被催眠，眼神空洞地望着她。
女人满意地勾起嘴角：“让我来看看，你的噩梦是什么？”
梦里。
云虞坐在钞票堆成的金山银山上，身边无数俊男环绕，她一手捧着钞票，一手摸着美男的腹肌，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薄斯屿捧着破烂的碗苦苦哀求：“大爷，赏口饭吃吧！”
云虞随手扔给他一摞钞票，眼神不屑：“喏，大爷赏你的。”
画面很快一转，她变成穷光蛋，美男弃她而去，债主上门讨债，她哭着抱着薄斯屿大腿，求他不要将自己扫地出门。
薄斯屿高冷地睨她一眼：“吴妈，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云虞被迫流落街头，睡桥洞，还要和狗抢食。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
女人看着眉头紧皱的云虞，循循善诱：“你最想要什么？”
云虞毫不犹豫地回答：“钱。”
女人顿了顿，又换了个问题：“你最害怕什么？”
云虞更果断了：“没钱。”
女人：“……”
她由上而下打量着云虞，眼神古怪。
年纪也不大，怎么跟个成年人一样市侩？
掉钱眼儿里了？
云虞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清明起来，她在女人诧异的眼神中，一把抓住了摆钟。
几分钟后，女人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云虞收起摆钟，支着下巴趴在床边，眼神玩味地盯着她。
“来，现在换你为我解答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