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闻喝声未落.
草人嗖的一声,挡在了莫水流身前。
狱门外。
两道人影也不疾不徐的步入院中,立于十步开外。
高个子身着宽松青蓝色道冠道袍,手持拂尘,眼聚精光左右打量莫水流二人。
正是冲霞观鲁青阳,鲁道长,道号:逐承道人。
但镇中叫其鲁道长叫习惯,很少熟其道号。
身旁紧随同穿道袍的矮个少年,是其座下道童慧清。
“师傅,似乎一人一妖?”
同样瞅看两人的慧清好奇禀告。
鲁道长并未答话,眼眸越过草人,仔细瞧看被护在身后的莫水流。
慧清率先打破僵局。
抽出背后木剑,趋身半步,摆出进攻姿态。
“嘿!你们究竟是人是妖?快报上名来!”
年纪虽小,但显露的气势卓然不凡。
鲁道长眼神并未离开二人,紧跟踏前一步。
护在了慧清身旁。
莫水流看两人一副道士打扮,且来者不善,又不知底细深浅。
加上不久前刚造了不少杀孽,知道定是来寻自己的。
所以恍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好!两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妖!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不知晓我们冲霄观的威名!”
慧清瞧着无动于衷的两人,有些恼火。
说完就暗念咒语,浑身立即有雪白气流遍布全身,却是身怀神通。
鲁道长抢先一步,移至慧清身前把其挡住。
一挑拂尘。
朝躲在身后的莫水流朗声道:
“在下冲霄观鲁青阳,公子何人?师承何处?如若再闭口不言,休怪贫道无礼了。”
莫水流从草人背后探出半个身子,瞧仔细了两人,眼神接向四周各瞟了一眼。
谨慎答道:
“莫水流,并未有师承。”嘴上随意应付,心中却盘算最好不要起冲突,寻条路赶紧跑。
“喔?贼人莫水流就是你?呸!现在整个曹镇谁不知你莫水流?一个害人闺女龌蹉卑鄙之人!”
慧清挥剑指着莫水流啐骂起来。
“人不是我害的!”莫水流被勾起黑锅事,心生不悦,沉声呵斥。
“我呸!好一个没害人!你这贼人真不要脸!我且帮你细算细算!”
慧清不受影响,反而踏前一步。
“曹家请你为闺女画像,你这贼人入府中后,瞧其闺女美貌,心生歹意,借故画像之名,支走旁人,欲行苟且之事。
呸!其闺女抵抗强烈,你怕其呼喊惊动旁人,竟把其活活掐死在闺房之中!你认是不认?”
莫水流知道就是因为这曹家闺女命案而入的牢狱,但从未知晓过程。
一听慧清此番说辞,自己都莫名信服几分。
可苦于没前身记忆,惶惶之下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瞧见莫水流沉默不语。
慧清更是来劲,继续道:
“你这贼人被婢女撞见行凶,惊慌之下,就跳窗逃跑,被闻讯而来的众人追至那清心潭。
你无路可退,企图跳至那潭水之中躲避,可惜终究是被擒住了,你认是不认?”
“不仅于此,你白日越狱,打伤两个狱卒,不久前又杀伤一群官差,你这贼人,天理难容,认……”慧清柳眉一挑,还想说些什么。
“我认你妹!”莫水流忍不住爆粗口。
“嗯?”慧清微微一愣。
或许很少听到这种污言。
但仍能从语气语调上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也变得更为不友善,紧握木剑,眼角不经意瞥向身旁师傅。
似乎就在等一声令下。
“你有没有教养?张口贼人,闭口贼人!你是狗教的吗?!”
莫水流直接指着慧清怒骂。
“你说的两个狱卒,人是我伤的,那一群官差,还有牢里的穿山虎,人也都是我杀的!”
莫水流有些情绪激动的站出草人身旁。
“但凡我做的事,我都认,但我没做的,哪怕拼了老命,我也不会认!”边说着,眼神毫无无惧的直视眼前两人。
“那什么什么谁的闺女,不是我杀的!”语气铿锵。
一连串话语,慧清那伶牙俐齿的小嘴顷刻间如被噎住了。
举着木剑遥指莫水流,眼眉紧皱,眼波流转,想要思忖说些什么。
久久没整理好言辞,最后只得恼怒低头怒呸:
“呸!你这嗜血贼人,败了自家门庭不说!杀了这么多人,人人得而诛之!”
莫水流不语,瞥了眼脸色也已变得铁青的鲁道长,悄然退至草人身后。
“穿山虎?你把他也杀了?”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鲁道长,恢复神色,沉声询问。
“对。”
“你为何要杀他?”
“我想杀的人,自然就杀了,和您有关系吗?”莫水流冷冷回着鲁道长,眼眸寒光毫不遮掩。
至穿越来,心里本就憋屈。
现在又被那道童骂得有理有据。
毫无反驳机会。
莫水流已经打算彻底摆烂。
他想走,可是知道没那么容易走。
可不走,就要这么听她们叨叨。
实在是厌烦。
已经无地可洗,所犯的错根本无法填补。
一旦驻足停留,那良心道德的谴责就会彻底耗死他。
他也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但在这世界,他要活下去。
哪怕真是条不归路,也要先活着。
就连鲁道长也万万没料到这人敢如此回复,眼眸忍不住再次打量向莫水流。
在曹镇习惯赞赏恭维,从来没人敢这么和鲁道长这么说过话。
其第一眼瞧见莫水流,还不敢相信这么多般恶事出自这少年之手。
但现在看来,其气质不凡,神态异于常人,眼神坚毅,不像是心智未成之态。
且身旁又站立一古怪草人,应是不知从哪学来旁门左道之法。
左道傍身,恶胆尤生。
鲁道长心念至此,望着莫水流轻语:“确有几分胆气。”
眼神又瞥了眼草人后,继续质问道:“你为一己私欲,用这歪门邪道杀害那么多人?真不觉愧疚?”
“邪道?愧疚?我为自己鸣冤,何须正邪之分?”
莫水流冷峻回应。
“就算我真有错,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莫水流言辞犀利的反问。
听闻此言,鲁道长眼神变得尤为阴沉,不动声色的拂尘一挑,悲天悯人般叨念:
“福生无量。”
身旁慧清听出师傅意思,紧接喝道:
“你这没礼数的贼人!胆敢对我师傅不敬!找死!”
话音未落。
便举起木剑,携带浑身气雾就这么扑将上前。
“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但,别伤及性命!”
莫水流尽量把意念细化,同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既然已经摆烂!
那就要看看这世界!
这充满未知的世界!究竟还有几般神奇!
草人如脱缰野马,猛然迎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草人身形这么一晃,鲁道长顿生不妙,身子也紧跟向前。
明显来不及,慧清与草人已经相接一处。
草人一拳携带破风之劲,直接轰在了其肩膀之处。
慧清刺往草人身上的木剑如触磐石,扭曲受力后,直接从中蹦断成两截。
慧清顷刻就口吐鲜血。
身子打着转往后飘荡,细瞧去已双眼翻白,没了知觉。
却是连草人一拳也没顶住。
鲁道长侧身一掠,拂尘急扬,雪白细毛如鬼魅般伸长而出,在慧清腰间给缠上几道。
但慧清受力极猛,仍拉扯缠于腰间上的细毛往青石墙撞去。
被拉扯的细毛如洁白画笔,在黑夜下绘出道美妙白芒。
鲁道长不敢硬扯,身子一转,随白芒一同飘去,拂尘暗暗使劲,欲把慧清飞撞而出的速度给卸下来。
同时,一道绿色身影急速紧随而来。
拳风也呼啸而至。
鲁道长暗自蓄力,单掌迎上。
“啪!”
鲁道长身影被一拳轰出。
这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使得她身子反越慧清,以更急促速度往身后高墙撞去。
掠过的身子若蜻蜓点水。
几番点地。
直至身子靠墙,才终把拳劲卸去。
瞧着慧清也要被扯飞撞墙之时,拂尘一掠,把慧清掠至身前,左手一托,刚想托放墙角。
但来不及。
绿影已再次扑来。
鲁道长不敢顾此失彼,拂尘解开,轻盈一脚点开陷入昏迷的慧清。
同时自己也借力闪开。
绿影袭空,撞至两人中央。
“嘭!”
青砖砌成的围墙倒塌一片。
碎石肆虐,尘埃飞扬。
“糟了!如果其继续袭向清儿,其命休矣!”
瞧着顷刻倒塌的围墙,闪至一旁的鲁道长心生不妙,身形往慧清跌落方向掠去。
可尘埃中,绿影并未袭向跌落至旁的慧清。
而是径直奔向鲁道长。
出乎鲁道长预料,但其心中也暗舒口气,不用在顾忌清儿。
那可全力迎敌。
其不知,是莫水流不愿再多加杀孽,只想把她们打趴下,自己好跑路。
现在已经打扒一个小的,还剩下一个大的。
计划成功过半。
翠绿草人已经袭来,拳风迅捷,鲁道长来不及多想,身形腾挪,连续避开草人数次挥击。
不断近身搏击的草人,数次挥空后,仍旧不遗余力,手脚如狂风骤雨皆往鲁道长身上挥舞。
直拳,勾拳,肘击,扫腿。
所用拳脚都是莫水流在蓝星电视电影所见之普通拳脚功夫。
虽只得其形,但也是由草人挥舞得虎虎生威。
鲁道长闪展腾挪,连续躲过。
未料到这草人如此迅猛霸道。
多次躲避后,纵是灵巧似燕,也快被逼入角落之中。
连续不知疲惫的挥击下。
草人很快寻得一破绽,一记下勾拳击向鲁道长下颚。
鲁道长被逼得避无可避,拂尘倒持,双掌聚合硬接。
“啪!”
拳劲猛烈。
鲁道长身子再次不受控的踉跄退却数步。
草人乘胜而来。
鲁道长薄唇速念。
身子继续往后倒退,手上拂尘洁白的细毛延伸接触地面,顿时如灵蛇出洞,往袭来草人双脚游去。
扑袭而来的草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双脚染白,却是双脚已被白毛缠绕。
身型一僵,受惯性影响,拳头挥空,身子直愣愣的倒扑而去。
鲁道长见草人成功被缠。
身子倾斜急停。
顺势再起。
挟拂尘,拉起一道白色霞光,就如白鹭扑食般朝莫水流急掠而去。
短短交手数次。
鲁道长已经判断得出此草人是受那少年所控。
此草人力量霸道威猛,不可力敌。
要想尽快解决战斗,必须先把那少年给制住。
鲁道长刚掠至半途,拂尘虎口处骤然一紧。
整个身子连停顿间隙都没有,就被拉扯往草人方向处倒飞而去。
转头一撇。
却是草人已经半蹲而起,手臂扯着拂尘细毛把自己拉拽过来。
鲁道长心生不妙。
没想到这草人这般难缠,已经远远超出意料。
不敢在轻敌,趁飞扯途中。
手一扬,拂尘至下而上,往上一挑。
从下扬起的细毛膨胀汇集成帘,把草人视线遮盖。
鲁道长脚尖再凌空一点,借拉拽之力,腾飞而起,就欲从草人头顶飞跃而过。
可其并不知道,草人有灵视共享。
远处的莫水流把一切瞧在眼前。
鲁道长飞跃途中,顿觉脚踝被柔软之物所缠绕,还以为是拂尘不小心触碰。
眼角一低,竟是从草人手臂伸出的绿油之物。
紧接腾空身子骤然失控。
力劲从脚踝传来,使整个身子如被巨山镇压,猛朝地面摔去。
“糟糕!”
鲁道长深知凶险,但并无慌乱,趁下坠途中,右手一扫。
拂尘脱手而出,朝莫水流疾驰而去。
确让其猜对了。
草人唯恐莫水流受袭,不敢继续追击鲁道长,只能追赶拂尘而去。
速度快如闪电。
瞬间追上脱手而袭的佛尘。
凌空一脚。
稳稳击中飞驰中的拂尘,使其失控弹飞至墙角。
拂尘地上翻滚数下,随即又盈盈而起,飞回到已经安然落地的鲁道长手上。
交手数十回合的双方,又立于十来步距离。
默然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