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走后,段翎钰扫了一眼桌上的册子抬眼向对面的段翎昔和段时晏二人道:“阿姐,哥哥此事或许没这么简单,等下我会再院中问那个婢女几句,还请阿姐,哥哥在屋内稍坐,等下无论那婢女说了什么都不可出声,不可妄动。”段翎钰笑着说后眼波一转望向段时晏:“特别是哥哥。”
“我……我怎么了,我又没做过。”段时晏瞪大双眼,神情激动声音高了几分。
“哥哥,我和阿姐都信你,知道你没有做过这件事。可是哥哥啊,不说外面那些人的悠悠众口了!就说这府里的其他人,他们难道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吗?现在咱们段家已然不同,任何事情都需要加倍谨慎才行。这次还好事情被及时发现,并未传出府。还有,今天早上出事的时候,听说你差点一剑把那个婢女给杀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段翎钰微微挑起眉毛,嘴角轻扬,略带几分嗔怪之意,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段时晏,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段时晏听到这番话,刚刚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满心的委屈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八分。他缓缓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轻轻抚摸着杯身,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此事,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段翎钰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声,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继续追问道:“哥哥,你就没有察觉到她当时其实是故意激怒你的吗?”
段时晏抬起头来,与妹妹对视一眼,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觉得怒不可遏,一心只想让她闭嘴。还是后来等阿姐回到府上,跟我仔细分析了一番,我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妹妹,这事是不是.”段翎昔扫眼看向段翎钰。
段翎钰回视着段翎昔点点头:“阿姐,这背后之人可是下的一手好棋了。”
段翎昔闻言眼中的闪过一丝杀气,那杀气转瞬即逝继而她抬眼说道:“嗯,妹妹你去吧。”
“姑娘人带来了。”秦嬷嬷进屋禀报。
段翎钰转眼隔着屏风向外望去,只见院中地上跪着一女子,那女子发髻凌乱,身上的衣物应是临时套上去的,那女子不知是吓而还是冷的 还有些微微打抖。她扫了一眼便回眼对着秦嬷嬷:“嬷嬷,您去让人搬把凳子放在檐下,还有这日头这样大,可别将人晒坏了。”她说完便扫了一眼秦嬷嬷。
秦嬷嬷会意随心惊但也立即福身去办:“是”
相较于谢行疆的淡定,桌子对面的段翎昔和段时晏皆有些心惊的快速对视一眼。他们扫了一眼正在笑着给段翎钰递茶的谢行疆,再看向平淡如水的自己家的小妹,皆脸色微变。
段翎钰则看着外面的凳子已然摆好便准备起身,这时身边的谢行疆先站了起来。
段翎钰略带疑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谢行疆轻笑一声便直接将手边的披风拿起径直披在段翎钰的身上:“外面风大,你只管去,我就在后面,嗯!”修长的手指快速的绕动着不一会一个蝴蝶结就系好了。
段翎钰抬眼看了眼前的谢行疆,唇边轻勾点点头;又对着段翎昔二人行礼:“阿姐,哥哥我先出去了。”
谢行疆将段翎钰扶到屋檐之下的太师凳上,段翎钰顺势坐下,谢行疆将她身前的披风拢了拢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的说道:“这点小事,不值当让自己生气,问清楚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万事有你夫君给你兜着。”
段翎钰仰视着此刻眼前一脸坏笑的谢行疆,不由得也轻笑了出来,随即微微点头。
谢行疆将她身上的披风拢好便直起身子对院中一旁的侍女说道:“去拿个手炉过来。”
那名婢女立即福身离去。
“我就在后面”
“好”
片刻那名婢女便拿着一个手炉走了过来:“二小姐。”
段翎钰接过手炉便抬眼看向院中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的人。段翎钰端起手桌边的热茶轻抿了一口,便淡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地上那名女子浑身瑟瑟发抖,仿佛已被严寒侵蚀至骨髓深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和麻木。面对段翎钰的问话,她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而站在她身旁两侧的嬷嬷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其中一人当即大声呵斥道:“好个不知礼数的小妮子!二小姐问你话呢,竟敢如此怠慢,不立刻回答!”说罢,这名嬷嬷毫不留情地伸出手去,在地上跪着的女子手臂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那女子忍不住尖叫出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战战兢兢地道:“二小姐息怒,二小姐息怒……”
段翎钰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随即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秦嬷嬷。秦嬷嬷心领神会,立刻提高嗓音喊道:“把人给我提近些!”
听到命令后,两旁的嬷嬷迅速出手,一人抓住一边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将地上的女子拖拽到距离段翎钰更近的地方,然后重重地按跪在地上。再次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身体颤抖的幅度似乎稍微减轻了一些。刚一跪下,她便如捣蒜般连连叩头,趴在地上恭敬地回道:“回二小姐,奴名叫静菊。”
段翎钰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问道:“今年多大年纪了?在府上有多长时间了?”
“回二小姐,奴今年十九,是六年前来的侯府,原是在前院伺候的,四年前又被分到苍林院。”
“哦?原是这样啊!那你与我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段翎钰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静菊。
地上的静菊听到这话,身躯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一般。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段翎钰的目光。这位二小姐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淡淡的,但不知怎的,静菊却觉得那声音仿佛比这萧瑟的秋风还要刺骨寒冷。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昨夜,昨夜世子醉酒回府,当时,林管事便吩咐奴去煮些醒酒汤给世子送去。于是奴赶忙去厨房熬制好了醒酒汤,然后端着就往世子的房间走去。平日里,除非得到林管事的允许,否则像我们这些下人是断不能随便进入世子房间的。所以当奴走到世子房门前时,看到屋前无人,先于是敲了敲门,轻声呼唤了好几声,可屋内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奴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所措,心里焦急万分。正在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从屋内传来一阵声响。奴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屋去,然而,令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说到这里,静菊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初冬的风瑟瑟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静菊单薄的身子穿着一件素色的单衣,此时正孤零零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哭得越发伤心,肩膀不停地抽动着,那悲切的哭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段翎钰扫了一眼嘴边露出一抹讥笑,心里不屑道:“就这?怕是在后宫活不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