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走廊上传来充满活力的奔跑声。
莉拉妮跑过来,向着红弩箭高声说道:
“红弩箭小姐——!你果然在这里!这个、给你!嘿嘿......”
“我们老师让我交给你,说要你帮——呃,是帮忙干什么来着?”
莉拉妮突然愣住了,困惑地挠了挠头。
“帮忙校验芝诺招生模拟试题的难度。”
红弩箭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回答了莉拉妮的问题。
莉拉妮是芝诺军事学院的学员,算是红弩箭的师妹。
红弩箭作为芝诺的天才学员,在众师弟师妹里享有着极高的声望。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听他们说你在康复中心,我就连忙......呼呼......跑过来了!”
“结果一看到你,我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嘿嘿,我太激动了。”
红弩箭接过莉拉妮递过来的作战计划,对莉拉妮说道:“行,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去啦~!今天能见到你真高兴!”
“红弩箭小姐,呜哦哦哦!加油,加油,加油哇!”(三种不同语言的加油)
她总是那么有活力。
红弩箭看着远去的莉拉妮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要给我鼓劲,我看起来像个弱鸡吗......”
红弩箭拿起了莉拉妮递给她的作战计划,从环境、敌人种类、战术方案等多方面综合考虑后,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修改意见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结束了?真没意思。”红弩箭撇了撇嘴,说道:“这种水平的试题究竟会招来怎样的新兵蛋子啊......”
红弩箭取出了挂在腰上的水壶,狠狠地啜了几口。
“你在审评今年的新生模拟战场训练题吗?我听说芝诺的题库已经更新了。”
z女士从另一侧的长廊上走上前来。她身旁跟着一位衣着考究的外来人。
“不,我只是在打发时间。”
红弩箭无所事事地说道。
从她的嘴里,传来一阵刺鼻的酒气。
红弩箭把那沓试题丢到一旁,打量起那个拄着手杖的新面孔。对方也在望着她。
“......”
“我闻到了野牛草的香气。”槲寄生对着红弩箭说:“在你的水壶里。”
“哈......没错。”红弩箭举起了水壶,对槲寄生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野牛草伏特加,风味纯正,算是我在这儿为数不多的消遣。”
“怎么样,来一口?”
“谢谢,不用了。”
槲寄生摇了摇头,拒绝了红弩箭的提议。
“它闻起来很新鲜,气息柔嫩,如同春日里中的百里香与薰衣草。我想它应该很珍贵。”
“鼻子挺灵敏啊。”红弩箭肯定了槲寄生的话:“确实是新鲜货,二九年产的,距今该有——”
红弩箭心里算了一下,1913-1929......乐,是个负数。
虽然不应该这么算的。
“算了,我也算不清。”
红弩箭摇了摇头。
这个敏感的时间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到那扇不远处的透明窗上。
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被磁圈、橡胶管、透明头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所以......你们也是来看望维尔汀的?”
z女士回答了红弩箭的问题:“我带她来熟悉基金会的环境,顺便来康复中心看看。”
小梅斯梅尔坐在病床旁。她注意到了窗外的人影,却没有转过脸来。
她的脊背更直了,显得很警惕。
病房外站着几个康复中心的职员,精良的装备在他们的制服上绕了几个圈
槲寄生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维尔汀,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她会做梦吗?”
“有时会。”z女士回答道。
z女士望了望玻璃上倒映出来的槲寄生的脸,说道:“.......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槲寄生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跟着z女士向另一侧的走廊走去。
她们都没有回头,有时候,身影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红弩箭收回目光,重新望着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
她晃了晃手上的水壶,里面还有一半的存货。
“你的品位不错,‘越狱头子’。”
“我还是第一次喝到二九年的伏特加呢。能在禁酒又禁香豆素的美国搞到这个,真有你的。”
“我打算考虑一下了,关于你说的那个——‘必要时刻,帮我照看她们’的想法。”
红弩箭举起了手中的水壶,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维尔汀遥相呼应。
她那独特的弹舌声在走廊上响起。
“干一杯吧,朋友。”
“希望你早日‘康复’。希望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敬这个不知名的年月日,这个乱七八糟的时间。”
“干杯!”
......
基金会联合委员会办公室。
“基金会的区域已经带你熟悉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送你回房间了。”
z女士对槲寄生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
槲寄生沉默了一会,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放维尔汀出来?”
一针见血。
“......”
“这取决你们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取决于我们......是这样吗?”
槲寄生想到了他们这些天内所经历的一切,语气中逐渐带上了一丝怒火。
“我们所依仗的维尔汀,在康复中心因催眠而入睡。”
“我们所居住的箱中世界,被强制回收用于研究。”
“这一切都如同一个被特意创造出的把柄,让我们变得如此孤立无援。”
槲寄生用她的术杖狠狠地砸了下地板。
“真正的选择权并不在我们手上,z女士。”
面对着大德鲁伊的怒火,z女士显得十分从容不迫。
“但只要适当地改变环境,把柄也能变成条件。”
槲寄生愣了一下。
这......似乎不是应该基金会成员会对他们说的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z女士拿出了一份文件。
“维尔汀在前往康复中心之前,曾咨询过我编制的问题。”
“我们将它变成了一份可行的议案。”
“......!”
z女士忽视了槲寄生的吸气声,继续说道:“但是,现在还缺少一剂催化剂。”
“我们的环境,太平静、太温和、太了无波澜,让改变显得毫无必要。”
“只要有一阵恰到好处的东风,就能重新给予它活力,将它推上狂潮的浪尖。”
“你的意思是......”槲寄生明白了z女士的想法:“可是,它充满风险。”
“确实如此。”z女士回答道:“我不能予以什么承诺。”
“但一个僵化的管理制度,会越来越不适用于所有人的发展。在这一点上,我与维尔汀意见一致。”
“你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签署下你们的名字,成为基金会总部正式的成员。”
“这是许多生活潦倒的神秘学家都十分向往的道路。”
“所以......你并不打算劝诱我加入基金会?”
槲寄生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是来带你熟悉环境的。”z女士笑了一下,对槲寄生说道:“我答应过上级,要确保这趟行程让你感到舒适和安心。”
“希望今天你能有所收获。”
但出乎z女士意料,槲寄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嗯?是拒绝了么......为什么?”
z女士有点不明白槲寄生的想法。
按理说,这是他们唯一一种能保持住一定的独立性,又能救出维尔汀的方法。
“你们忽视了人联。”
槲寄生对z女士说道。
z女士有点不解:“人联?这是基金会的内部事务。”
z女士知道维尔汀与人联领袖凌依的关系匪浅。
可经过她的巧妙操纵,她相信自己可以让人们忽略这件事,转而让人们相信人联的主要行动目标是重塑。
“z女士,我相信你也得到了维尔汀在芝加哥的行动报告。而凌依,人联的领袖,对维尔汀的态度,你不会不清楚。”
“你可能以为凌依只是维尔汀的儿时玩伴,是同窗;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凌依对维尔汀的感情,远比你想的还要深厚。”
“凌依对我们的态度不错,可这只是建立在我们是维尔汀的朋友之上。”
“他看维尔汀的那种眼神,平时对维尔汀的关心,是假装不出来的。”
z女士没有回答。
她知道一部分的情报,但仅凭十四行诗与行动小队的报告,显然无法与槲寄生手上的信息相比较。
他们根本不懂这些。
槲寄生所说的事情,z女士并不知晓。
而z女士相信,康斯坦丁他们也不会知道。
槲寄生在社会上生活了许多年,又出身名门,眼界、阅历样样不缺。
她说的应当没错。
“那么......”z女士的额角冒出了丝丝冷汗:“人联如果知道基金会对维尔汀所做的事情,他们会......”
“他们会发动一场战争。”
槲寄生帮助z女士说出了她没能说出的话。
“所以,z女士。现在该担心的是你们。”
“我去过欧米伽。在那里,我可以很轻易地得出“凌依是人联的最高领导者,他的意志就是人联的意志”这个结论。”
“人联会因为你们所做的事情而发怒,z女士。”
“这将会是一场战争,一场老牌世界性政权,对战新生强大区域性政权的战争。”
“最终,这场战争将会席卷全世界。”
“我并不想看到那副场景,z女士。我讨厌战争。”
“......”z女士无话可说。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槲寄生叹了一口气。
“人联曾给予我们每个人一个发信器,用作危机时候的呼救。而刚才在治疗室,我看到了损坏的发信器,就放在维尔汀的床头。”
“我有理由相信,人联与维尔汀之间有着某种约定,例如每隔几天发信一次,等等。”
“所以,人联已经有四天无法收到维尔汀的信息了。从最坏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在做战争准备了。”
说到这里,槲寄生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z女士,我同意你的提议。”
“......嗯?”
“我希望能够避免这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
槲寄生迈步向办公室外走去。
“我会做好我能做的一切。z女士,希望你也能做好准备。”
“我们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