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拓跋中军帐篷已收起了大半,诸多将士垂头而走,毫无精神可言。出来征战,本就是为军功而来。若非在前线的将士所记军功多于后方,众人争先恐后冲在前面。
营帐门口老者瑟瑟发抖,今日怕是要绝于此地。
“将军,此人老朽无能为力……”未等他说完,羽身后的侍卫已抓住其衣领,从地上提起,面色不善。
“罢了。”羽命人将其放下,“放他回去吧。”老者千恩万谢,仓皇离去。
“将军,这是为何?”“交给上天吧。”羽望这漫天飞沙的天,怅然多了几分。未能攻下幽州东城,或许会成为伴其一生的污点。
“也不知那女人是什么来历……”顾翠嶶随着纭星搬至另一营帐,守在门外的两卫士并未进过帐。
双手支着头,面虽对着纭星,目光却是空滞,脑海中满是方才遇到的年轻人。
与其他拓跋男人不同,他是那么温和却又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无论是他所居住的营帐,还是穿着的衣物皆与一般将士不同,在拓跋军中,定然地位非凡。
心有所思,所思之人便出现在门口,伴随着卫士下跪时盔甲的碰撞声。
“大人。”顾翠嶶杏眼流转着光彩,向其行礼。
“她怎么样了?”墨言身着轻甲,病态的虚弱被英气所掩盖。
他未曾多看顾翠嶶,朝纭星走去,轻触鼻间,心中暗叹。在顾翠微看来,却是另一番光景。
“姑娘昨夜便被带来,与奴婢关在一处。”顾翠嶶轻声道,眼神中的惶恐被墨言看见。“若非奴婢极力阻拦,姑娘恐怕,恐怕早被人玷污。”说话间捂住胸口,轻轻啜泣,梨花带雨。
“委屈你了。”墨言轻触其肩,眼中的戾色一闪即没。他需学会忍耐,控制情绪。
将怀中金珠放在顾翠嶶柔弱手掌之上。顾翠嶶连连摆手,脸颊红的异常。
“此物太为过重,奴婢不能要。奴婢与大人说此事,便是希望能惩治昨夜那些人。”
“此事我定会处理。”墨言将双手背过去,“此物你便拿下,权当谢意。”
众所周知,北拓跋多是苦寒之地,莫说黄金,便是白银也是少的可怜。这自是其抢掠南华的原因。在这群人中,能拿出金珠的,定然不是寻常人。
“姑娘若想回故乡,在下可派人送你回去。”顾翠嶶迟疑片刻,还是婉拒了。
“我若走了,便没人照料姑娘了。”墨言颔首,未曾遇到如此温柔而体贴之人。
“也罢,若想离开,与我说声便可。”
顾翠嶶谢过。再次望向面前男子,而男子依旧望向床上昏迷的女子。
门外马嘶引墨言回神,将床上纭星轻轻抱起,纭星右臂自然的下摆着。“你也一同上车吧。”顾翠嶶点头,跟随墨言登上马车。她多么希望大人怀中所抱之人是自己,便是昏迷不醒,她也心甘情愿。
“到时自有人接应你们。”墨言跳下车,朝马夫吩咐道:“一路小心。”马夫恭敬朝其行礼。
马夫扬鞭,墨言的身影离车越来越远。顾翠嶶从窗内探出头来,喊声在满是黄沙的空中显得那么空灵。
“大人,何时能再相见?”墨言似未听见,转身而走。悻悻然坐回车内,不由得问车夫要前往何处。
“自是北拓跋。”周围熟悉的土壤山水,顾翠嶶都想记住。
此生,或许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伤心之地。轰隆之声若闷雷,似在远处地面上爆开。
“打雷了么,怎么未见雨滴……”车夫喃喃着,心中暗道古怪。
“从何处袭来的!”百夫长大喊,并迅速将人集中在一处,持盾相防。
只闻其滚滚浩然若雷音,未见是何物袭来。当望见巨石疾速朝军阵袭来,躲避已晚。“散开!散开!”不得不说人在惊慌时会爆发出潜能,轰然向四周逃窜。巨石未裂开,砸击地面,并向前继续滚动。
所过之处,血肉模糊。
“敌袭!敌袭!”号角声音骤然响起,原本打理行囊的甲士忙身披铁甲,冲出营帐,准备集合。
面前不少营帐已被巨石碾压,魂归上苍。哀嚎遍野的是那些被碾过手脚,半身之人,碾过头的自然不会哀嚎。恐惧的氛围在空中凝聚,漫天的黄沙在众人眼中都似恶魔的爪牙。
“快去禀报狼王!”甲士未曾说完,铁羽飞镞已贯穿其喉。身着黑衣黑甲,袭来时未呐喊吼叫,迅捷的身影宛若白日中显形的厉鬼,毫无声响地勾魂夺魄。
“慕府暗卫!”狼王冲出营帐,与墨言相视。
“防袭式!”中军多是狼王的亲军,反应极快,迅速以数人为单位,靠背持盾而立。从中军上空望下,便可看到遍地盛开的铁色梅花。
“泽轩老儿,胆大妄为!本王今日就将你千刀万剐!”上次夜袭已令中军损失颇重,狼王未曾想到慕泽轩还会故技重施。
身后弓手将弓拉满,箭镞的尖叫声并未能射中要害。身中数箭的暗卫带着箭翎仍旧冲锋。“这,这不可能,他,他们是恶灵……”
弓手痴痴地喃喃,震惊之下已看见了自己无头的身躯。
“动摇军心,杀。”狼王冷哼,刀上血迹渐渐隐去,似是被刀吸收。
“杀为首鬼面者,封王!”吼叫声伴随着燃起的红瞳响起,鼻息间喷出的血气将身体笼罩。
“杀!”封王,千载难逢的机会。墨言将双剑拔出,以剑光护体,冲向前方。数十名黑甲暗卫手持各色武器,朝狼王攻来。以短箭封其步法,双棍左右夹击,便被狼王破开。
“分明为虎,却学狼群。”狼王嘴角微淌的血抹与刀间,锋芒更甚。
“战!”朝鬼面男子劈下,紧接斜划十字,再次冲锋,将肩膀连同盔甲一并削去。
“这招滋味可曾好受,嗬嗬……”
狼王肺腑间剧烈咳嗽起来,笑得狠厉。高手过招,便在瞬息之间。在狼王削去鬼面男子肩膀血肉的同时,狼王亦被挑断肋骨,剑刃穿透身体。
“接下来,削下的便是你的首级!”每一寸的经脉将气血急速运行,刀与剑碰撞的是两人的意志与战意。他们自相遇以来,便是敌人,从前是为了人,现在是为了国与恨。
“老匹夫,杀你已慰吾儿之灵!”
“银月牙屠戮尽生灵,本就该杀。”刀剑再一次碰撞,双人皆挡下对面的夺命必杀,微微后退喘息着。
“嗬嗬,也就你这老匹夫能在手下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