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错过与相逢
作者:汐微语   不栖梧桐只伴君最新章节     
    “大都之中有人盯上此处,这里也怕是难待了。”叹息声中望向远方,层层灰色从未在拓跋上空离去。张府正门石狮甚是威武,似有庆祝喜悦之意。
    “小姐,请上轿。”众丫鬟在纭星身后簇拥前行,每张脸上都写满谦卑与恭敬。前方蹲起的身影不断忙碌,将金丝红毯铺向轿前。
    纭星行于人群中央,显得格外瞩目。
    “纭星!小妹……”身旁传来顾翠嶶的声响,“我会想念你的。”
    终是有行人在场观望,对这声小妹倒也认了。纭星边向前走边踮起脚尖,追寻起翠嶶的身影。
    原以为会泪眼朦胧,事实却并非如此,眉眼间的欣喜甚是明显。
    “不就是搬出张府吗,又不是不能再见到墨言……”张爷也说过,让她去书院也是墨言的决定。实在想不出,朝夕相伴的翠嶶竟还露出轻松的模样。
    暂抛对顾翠嶶的不悦,转身回头,送行众人之中并没有阿彪,若是有,早就看得分明。张爷与瘦猴同样没有现身,心中难免一阵落寞,自己人缘就这么差么,连送行的人都没几个。
    两位又高又壮的轿夫恭敬弯腰将锦绣布帘拉起,待纭星上轿后,其余六人随后起身,一并发力,抬的倒是稳妥。
    内壁大红绸缎鲜艳的很,像极出嫁时新娘的衣裳。貌似,外面也是红的……
    低头看看身着的衣裳,听翠嶶说这是张爷挑出的。
    嗯……红的,若再盖上红头巾,成了新娘模样。
    纭星咬牙切齿,绝对是张爷在戏弄自己。青山不改,君子,哦不,女子报仇,来日方长。
    思索之间微微打开鎏金窗,见道旁之人:沏茶的未留意壶中沸腾,游手好闲的睁大无神的双眼,怀春少女则面露慕色,皆是伸长脖子观望,不知是谁家闺女出嫁。
    “砸了多少银子才制成这么一顶轿子……”
    “走,跟过去看看,若能碰个瓷,以后一年的酒肉钱便有着落了……”
    “哎,可惜生在寻常人家之中……”
    “啧啧啧,看着轿子,定然造价不菲。梁兄,去凑一下热闹?”年轻男子情绪激动。
    微微高出他的男子连连摆手,长袖摆动之间饮尽盏中满是碎茶末的茶水,俊美的脸庞噙着放荡不羁的笑。“好茶。”
    同行男子听罢亦举杯,茶水刚入后,脸色瞬间变化,呸呸地往旁啐道:“信了你的邪,好什么茶!你也真是个怪人,明明府上有的是上好明前龙津茶,还来这破茶摊喝这东西……”
    见身旁男子仍旧悠悠然,不由气极,显然没将他方才的话听进耳中。
    “还喝什么茶,赶紧的,都走远了。”说罢强拉还欲饮茶的男子离去。“明辉,你还是这么浮躁。”
    虽是如此说,却未半点责怪意。
    “两位公子!你们给的银两多了……”声音还未传出,已不见两人身影,伙计只得颤颤巍巍将银两收起。
    心若擂鼓,今日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独自坐于金红轿中甚是无聊,百无聊赖间托腮外望,显出几分慵懒。
    昨日还因在张府待上多日而烦闷,没曾想今日就这么走了。细细回味张爷的话语,总觉自己漏掉了些什么。
    思索间,只觉脑海之中若雷霆落下,不由的咬牙切齿。张爷既说让自己去书院是墨言的意思,两人定已见过面,或是有书信往来。
    如此说来,张爷帮的还是墨言……纭星呵呵笑着,谁让墨言是张爷的爱徒呢。
    便是窗缝吹来的冷风也无法赶走困意,困意在恍惚之间仍旧涌上,对于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已是失去辨别能力,隐约听见略带稚嫩的声音在呼唤着什么。
    “停一下!张府的纭星小姐……”秀秀气喘吁吁,身上所背的包裹对她而言分量可是不轻。
    从张府一路赶至此,已过了不少时间。眼看与鎏金轿距离愈发遥远,只得咬牙,继续朝前跑去。
    “站住!此为重地,乡野丫头滚远些。”数十人着锁甲,执金枪而立,挡住秀秀去路。
    “那方才那轿子怎能进去?”秀秀急,见鎏金轿消失于白玉石桥之上。
    “去去去,那本就是宫廷之物,我们又怎么敢拦……”
    “小四,将那丫头赶走便是,哪那么多废话!”
    “是!”小四听罢,朝秀秀挥手,“走吧,小姑娘,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秀秀被瘦高个赶至几丈之外。
    “小四,与我上去看看……似乎有一群乞丐闯进来了。”壮实如牛毫不讲理地顶开秀秀,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也不知大都城门的守军怎么当差的,放这么多苍蝇进城!”
    秀秀身形不稳,好在小四弯腰已左臂护住。“小姑娘,小心些。”声音很轻,仿佛是怕被同伴听见。
    “多谢。”秀秀斗篷随之从头上滑落,慌忙道谢后复匆匆带上,却是令小四神色微荡。
    “发什么愣,赶紧跟上!”壮汉朝身后吼道,极不耐烦。
    “来了,来了……”瘦高个回神,朝秀秀点头后随即赶至壮汉身后,不敢发声。
    这可如何是好,衣铺是回不去了。至于那个张府,若没有那位长相与名字与慕纭星相同的女子,也没有再去暂居的必要。
    华姐虽给足银两,总不能尽数浪费在衣食住行之上。秀秀满面苦涩,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只听的远处熟悉的声音,一度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拓跋人都是只认衣裳不认人的么?”声音很响,顿时引起过往行人的嘲笑与挖苦。
    “穿成这样,难不成你还是王公贵族?”
    “泥腿子年纪小,脾气倒是大,怎么的,我们就是瞧不起你们,咋地?”
    “野杂种,这大都可不比你们穷地方,我们拿钱也能砸死你,爷现在便赏你一千文,哈哈……”
    附和的笑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也并未听见大串铜钱落地的声音。
    “柳大哥!”秀秀颤抖而充满激动的声音打破沉寂。跑向面前少年之时,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好在一双手将其扶住,仍是小四。
    只是此时,他已不敢抬头朝自己微笑。“阿秀,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面前若粉红花苞的少女,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少女虽仍比自己矮上不少,却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瘦瘦瘪瘪的丫头。
    “怎么了,柳大哥不相信是我么?”
    “是你变化太大了。”柳云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哈哈笑着,将方才的不悦尽数抛至脑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墨大哥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
    是了。纭星心间骤冷,目露杀气地盯着尽在咫尺的黑衣男子,还是初次遇见时的那般装束。在白日仍旧蒙面、着黑衣,原本在南华的破庙救济饥寒交迫的少年时,她便应察觉他就z是没安好心。
    手不断攥紧,原本红彤彤的脸更是没了血色,声音不住地颤抖。
    “是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