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根本不知道也没空去猜乔氏的那些心思。
    她正埋头于挣钱大业中。
    那天从郭老大猪肉铺买的猪骨，她回去一股脑丢进锅里，熬成一锅高汤。
    取出一部分高汤，加入提前泡了一两个时辰的米一起熬成粥。
    中间时，加些焯过水的鲜笋丁，而后临出锅时，加野菜碎和盐。
    苏小满用力搅拌几下锅里的粥后，拿勺子舀出一点放入碗中尝了尝。
    她咂咂嘴，要是再淋上一些香油就更好了。
    陈婆子白日给苏蛰量了尺寸，下午就把苏小满买回来的那匹布裁剪了出来。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借着亮光缝制新衣服。
    苏蛰就蹲在陈婆子的不远处拿着木棍不知玩些什么。
    苏小满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婆子时而穿针引线，时而把针在头发里划几下。
    这个样子，像极了前世小时候外婆给她缝补衣服时的样子。
    她嘴角抿起笑，“阿婆，蛰儿，吃饭了。”
    苏蛰闻声就丢下木棍朝她跑过去。
    小鼻子皱皱又嗅嗅，“好香。姐姐做了什么？好香啊。”
    他双眼睁大，透过苏小满的胳膊往厨房里寻找散发着香气的吃食。
    苏小满被他挤得往后退了两步。
    笑骂道，“臭小子，要吃的不要姐姐，没良心。”
    苏蛰嘿嘿直乐，并不怕她。
    他一直都知道，姐姐对他最好，这会儿骂他也不是生气。
    就像，嗯……
    苏蛰回头看了眼陈婆子。
    姐姐有时就和陈阿婆一样，嘴里骂着心里却疼着。
    一点都不可怕。
    “阿婆，姐姐做得可香了。你别做活了。”
    他丢下苏小满，噔噔噔跑到陈婆子身边，伸手就去夺她手里的布料，扯得上面的针线绷得紧紧的。
    “宝宝乖，别扯断了我的线。”
    陈婆子说着就起身，一手拿着针，一手抓着布料，顺着苏蛰扯的方向走。
    苏蛰见陈婆子干不成活了，才满意地松了劲儿，由着阿婆把布料完全夺过去。
    “你个坏小子。”
    看，阿婆骂他了，他就知道，阿婆心里高兴着呢，因为她在笑。
    苏蛰扬起小脸，说，“我姐姐说了，吃饭。阿婆做活，不听话。”
    “白对你好了。你光听你姐姐的。”
    陈婆子说着就把布料一卷，针线收起来放进簸箩里，一起放回了屋里。
    苏蛰蹦哒哒地跑回厨房，“姐姐，蛰儿端。”
    苏小满哪里敢真的把刚出锅的饭交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奶娃娃端。
    “不用不用，姐姐自己来。你去摆摆凳子。”
    “好嘞。”
    苏小满轻松哄走了苏蛰，自己端着饭菜进了屋。
    于是，不是祖孙胜似祖孙的三人，美美的享用着香喷喷的晚饭，席间欢乐声不断。
    苏蛰睡着后
    陈婆子就着烛光继续缝制衣服，想赶紧做好让苏蛰穿上。
    小家伙每天就那么一身衣服，脏了都没法换。
    陈婆子觉得，人可以穷，但不能懒。
    衣服也如此，可以旧，但绝不能脏。
    苏小满知道老太太性子倔，自知劝不动，干脆坐着陪陈婆子一起。
    “小满，听说你大哥满村子地借钱呢。”
    中午村里有户人家来打酒时，无意间说的。
    陈婆子说给苏小满，是怕苏芒惹了什么事，回头再牵扯到苏小满。
    苏小满大致猜到了苏芒借钱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交免徭役的钱，就是和乔氏那个娘办的事有关系。
    反正分了家，他和她也就没有了关系，无需关心那些。
    “哦。反正他没找我借。”
    苏小满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找我借，我也不会借。没钱。”
    她是真没钱。
    陈婆子难得地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跟貔貅似的。兴进不兴出。”
    话说回来，小满这丫头对自己和蛰儿就不这样。
    如此想着，竟有丝得意。
    苏小满哈哈笑了两声，赶忙捂住嘴，手动噤声，还看了眼旁边睡着的苏蛰。
    放轻了声音，“阿婆的这个比喻我喜欢。貔貅，多好啊。招财。”
    陈婆子笑。
    自从苏小满和苏蛰姐弟俩和她住在一起之后，她觉得日子过得都快了不少，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
    似乎，笑得也比以前要多了不少。
    也许姐弟俩认为是自己帮了他们，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也在帮助自己。
    帮自己走出失去养女的孤独和伤感，帮自己有动力活下去。
    她现在觉得现在活着有盼头。
    “小满，村里有传你跟陆家小达子眉来眼去的，你跟阿婆说实话，是不是真的？”
    “阿婆，我才多大啊。再说，蛰儿这么小，我得挣钱养活他呢，哪里有心思想别的。”
    苏小满有些尴尬，没想到陈婆子也听到了那些流言。
    陈婆子点头，“嗯，我就说你该是看不上那小子的。”
    哈？
    我刚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苏小满嘴角抽了抽，对陈婆子的理解力表示无语。
    “那个臭小子啊，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可淘着呢。我跟你说……”
    陈婆子爆起陆达安小时候的黑料，不遗余力。
    苏小满听着时而惊讶，时而嫌弃，时而被逗得捂嘴大笑。
    想起第一次见到陆达安时，眼神冷漠，警惕高冷。
    接触后，又觉得他这个人心细如发，很会照顾人，偶尔嘴毒。
    总得来说，不说是什么优质成熟男，也算得上稳重得体。
    现在，阿婆告诉自己，她嘴里的陆达安竟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共用同一个身体，性格却没一点儿关联。
    男人，果然有两副面孔。
    以后，她得小心点儿。
    陆达安正在家中院子里晒月亮。
    他因着没要到饺子，回到家后就被他娘嫌弃得赶出了屋。
    还说他没出息，连口吃得都混不上。
    他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一怒之下就去山里转到了天黑。
    本想着，他娘的气该是消了的。
    可事实是，他娘不仅没给他留饭，还罚他在院子里反省。
    反省。
    他有什么好反省的。
    不就是小石头贪吃，让自己再去要点饺子，自己没要来嘛。
    可人家没给他张嘴的机会，能怪他无能吗？
    他总不能直接硬闯进陈阿婆家里，对着人家的饭菜不停流口水吧？
    娘只顾孙子的肚子，一点不顾她儿子的面子。
    阿嚏。
    陆达安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该不会是受凉了吧？”
    “娘，我都冻得打喷嚏了。你就让我进屋去吧？”
    “果然不中用。”陆母声音悠悠的，“泰哥，这大的算是废了。”
    “不打紧，废了就废了。反正还有个小的。”
    陆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