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安把宋宝生帮人买饭的异常告诉了苏小满。
    苏小满掰着手指算了算。
    “我记得，他好像一共来买了六次。每次两道菜。”
    梅姐一拍手，满目吃惊。
    “哦，我想起来了。”
    苏小满和陆达安都看着她，等着下文。
    “有个少年每天提着食盒来咱们店里，每次都是点两道菜，每次都还和之前点过的不重复。”
    也是难为了梅姐。
    在那么多的客人中，还能对宋宝生留下印象。
    “那没错了。就是他。”
    苏小满仔细回想，还真和梅姐说的那样，每次宋宝生要的菜都不重样。
    寻常人吃饭，都有个习惯。
    在哪个馆子吃到了好吃的，下次还会来这个馆子里吃。
    而下次来吃的，多半还是上次觉得不错的那道菜。
    她暗暗自责，怎么早没发现呢？
    沉着脸，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几下，倏然起身。
    “他背后的人是不是和宁德楼有关系，咱们明天试试就知道了。
    走了。”
    说着背上竹篓就往猪肉铺去。
    路上，
    “明天宋家那孩子要是还来，请陆大哥跟着去看看。万一不是，总不能冤枉了他。”语气谨慎。
    “嗯。那你就不怕，万一是，不就又给对方贡献了两道菜？”
    “怕也没用。不过店里招牌菜里的配料，只有我这儿有。他们偷不走。
    只要招牌菜在，梅姐这个店里客流量就能稳住。”
    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
    宋宝生依旧在那个时间，提着食盒站在了巷子中排队。
    陆达安就坐在店门口。
    宋宝生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对方。
    陆达安看向宋宝生时，后者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表情自然，看不出任何紧张。
    眯起了眼。
    莫不是，宋宝生其实不知道雇自己的是什么人？
    轮到宋宝生点菜时，梅姐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前者。
    “小公子，今天要吃点什么？”
    宋宝生照例在店里寻摸一圈，见到有几张桌子上的几道菜他没见过。
    指了指，“就，就，那边桌子上的那道菜。”
    “哦，红烧排骨。”
    “还有那边那个。”
    “嗯。肉沫烧豆腐。”
    “呃，嗯，就这俩吧。”
    点过了菜，梅姐扭头进了后厨，提醒苏小满这两道菜是宋宝生点的。
    苏小满点头，没说什么。
    等饭菜全部做得，宋宝生装进食盒之后就转身离开。
    陆达安悄摸跟上。
    就见宋宝生左拐右拐的，进了一条巷子，站在一户人家门外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宋宝生就站在门口，没进去。
    他把食盒往前送了送。“这是你家老爷要的。”
    陆达安就见门内伸出一只手，从宋宝生手上接过了食盒。
    不多时，又伸手递出了一串铜钱。
    “明天还这时候，你再来。”门内人说。
    “明天……”
    “嗯？”
    “我尽力吧。”宋宝生说得模棱两可。
    接过了钱，他转身就朝巷子外走，回私塾去。
    陆达安看着宋宝生远走，刚准备翻墙进去那户人家。
    倏然听得那户人家的院门重新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名仆从打扮的男子，手中提着的正是宋宝生送来的食盒。
    嘶……
    不是这家老爷要吃？
    陆达安还想要上房顶一探究竟，这下看来，似乎不用了。
    等男子走出巷子，陆达安紧跟着追了上去。
    看着路越走越熟，他心里吊着的弦越绷越紧。
    直到男子提着食盒进了宁德楼，那根弦彻底绷断。
    陆达安大步跟进了宁德楼。
    “客官要吃点什么？”伙计热情招呼。
    “来壶酒。”
    “没，没了？”
    “没了。快去快去。”
    打发走伙计，陆达安看着男子提着食盒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包厢。
    他快速起身，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角落的包厢中传出对话，“李师傅来尝尝，今日的菜如何？”?
    “杨掌柜先来。”李师傅客气道。
    陆达安听到此，百分百确定，宋宝生背后的真就是宁德楼?。
    宁德楼如此谨慎曲折地拿到这些饭菜，似乎真是为了研究。
    “啧嘶……”杨掌柜第一口下去就捂住了牙，“这怎么这么酸？”
    李师傅还没动筷，见杨掌柜这样，赶忙夹了一筷子豆腐肉沫。
    “呸呸，呸。”尽数吐了出来。
    端起身旁的茶杯，咕咚灌了下去。
    “杨掌柜，这菜定是放了不少醋。酸得很。”
    杨掌柜吃不得一点酸，把筷子放下，手依旧捂着牙。
    口齿不清地说，“李师傅再试试那道菜。”
    那道菜是红烧排骨。
    李师傅用筷子翻了翻，看着没任何特色，十分普通。
    拿起筷子在嘴里嘬了嘬，没有什么特别怪的味道，就比较正常。
    他这才夹起一块排骨送入口中。?
    软糯不柴，用牙轻轻一咬，便可轻易脱骨。
    “嗯。”口中含着没嚼烂的排骨，“杨掌柜，你还别说，原来这带骨头的肉还挺好吃。”
    杨掌柜有心想要尝尝，可惜牙被酸得倒了，吃不了一点。
    皱着眉摆摆手，“李师傅吃吧。吃完赶紧研究菜式去。”
    李师傅点着头，嘴上动作没停。
    杨掌柜看着甚是心烦。?
    “李师傅吃了这么多天的菜，可研究出了一道？
    再让那韩姑娘家的店开下去，咱们宁德楼可就干不成了。”
    不挣钱可以，但是赔钱的买卖，吴泽鑫定是不干。?
    杨掌柜认识吴泽鑫那么多年，自是了解他这点。?
    李师傅这才停下筷子。
    抻了抻脖子咽下口中的饭菜，“杨掌柜，这话是何意？”
    “你可听说过富成布庄？”
    李师傅点头。
    “富成布庄其实也是东家名下的产业。奈何之前的掌柜为了挣钱，不顾布庄的名声，还得罪了本地的官爷。”
    李师傅不明白布庄和他们宁德楼有什么关系。
    “东家知道之后，随意捏了个罪名就将布庄原来的掌柜送去吃了牢饭。”
    “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杨掌柜白了眼李师傅，“那是你不了解东家的为人。”
    “在东家在意的三件事，由低到高分别是名、利和人脉。你看咱们宁德楼开业时来的人，那都是东家的人脉。
    为了能让宁德楼能挣钱，咱们当初可是舍出去了名，抢了那么多家店的招牌菜。
    现在，要是宁德楼不挣钱，开始赔钱了，呵呵。”
    到时候，东家能饶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