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着，寒风刺骨。
    凡是进了福满园的客人，多半都下意识扫一眼大厅中客人都在吃什么。
    在他们看到不少人桌上都摆着一小碟子盐，和一碗白白的羊汤时，好奇心和食欲都会被勾到一定高度。
    他们下意识想用一碗暖和和的羊汤，去缓解身体的寒意。
    结果就是，喝羊汤的人越来越多。
    而那一大锅的羊汤没撑多久就卖完了。
    本该是主角的糖醋里脊，就那么华丽丽的被羊汤抢走了所有风头。
    徐掌柜找到苏小满，笑得合不拢嘴。
    “东家，你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别家店里送都送不完，咱们卖，却卖完了。哈哈……”
    苏小满跟着扬起了嘴角，她也很高兴。
    虽然徐掌柜这话听着有些讨打，却都是事实。
    “东家，你看，咱们明天要不要加一锅羊汤？”
    一锅羊汤二百碗，两锅就是四百碗。
    四百碗，就可能是四百个客人。
    喝汤喝不饱，肯定要点点儿别的菜，四百个人就可能是几百盘菜。
    这么一算下来，他们店的营收可就不是多六百文那么简单了。
    都是钱呐。
    苏小满再次从徐掌柜眼中看到了金山银山。
    无奈摇头，“不能加。”
    “啊？为什么？”徐掌柜立马不笑了。
    他不笑时，竟让人觉得有点严肃。
    “物以稀为贵。”苏小满言简意赅。
    饥饿营销这个手段，当初在野味馆时就用过。
    非常好使。
    “哦。”徐掌柜依旧有些失望，“似乎也有些道理。”
    连续三天都没能见到太阳，而呼啸的寒风似乎知道太阳不在家一般，愈发凛冽起来。
    “要下雪了呦。”
    月季给苏小满系着斗篷，“姑娘得穿厚点，免得冻着。”
    这几天，苏小满已经适应了有人伺候的生活。
    “好好好。都听我们家月季的。”
    月季笑着露出两个梨涡，“姑娘惯会打趣月季。”
    说话间，苏小满已经穿戴完毕。
    她提上食盒，准备去送苏蛰和小石头上学。
    “好好在家看家，姑娘我要挣钱去了。”
    月季捂嘴轻笑，“姑娘这样，好像个公子哥在跟家中妻子告别一般。”
    几日相处，她已经摸清了自己主子的脾气。
    只要不触碰姑娘的底线，脾气好得很。
    所以，她才敢如此和苏小满开玩笑。
    苏小满一本正经摇头，“不像。倒像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眸底露出一抹狡黠。
    “倒像是在跟家中忠犬说话。”
    说完，她提着食盒就大笑着跑走了。
    月季反应稍迟，只能哭笑不得地跺跺脚，以示不满。
    苏小满的笑声传到等在垂花门的陆达安耳中。
    自言自语道，“笑成这样，还真是难得。”
    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今天的熟识，他极少听到苏小满这样笑。
    尤其是陈婆子死后，更加难得一见。
    苏小满下一瞬便出现在陆达安视线中，后者立即迎上去，自然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城中有人在查福满园背后东家的消息。”陆达安说。
    苏小满惊疑，“谁？”
    不会是吴王吧？
    “小净那边查到的，好像是哪个饭店或者什么店铺的东家。一共三波人。”
    苏小满霎时想到几个可疑人员。
    三波人中，应该有免费送羊汤的那两家。
    福满园这几日羊汤卖得火爆，许多人早早来店里，就是为了能喝上一口汤。
    那两家饭店的东家应该早听到了风声，出于嫉妒或是别的目的，才要调查她。
    只是另外一拨人是谁呢？
    吴泽鑫？
    “陆大哥，能查到具体都是什么人吗？”
    “能。不过，得等等。小净他们正在查。”
    “好。多谢陆大哥。”
    陆达安笑笑，换了话题。
    “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小蛰的生辰了，要不要操办一下，热闹热闹？”
    苏蛰马上四岁了，还没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也好。”
    苏小满答应下来，心里默默记下了此事，思考着要送弟弟什么才好。
    她把苏蛰和小石头送到程府门前，程府下人已等在了门外。
    苏小满以为自己来晚，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竟是让你等着我们。”
    下人摇摇头，“不妨事。是我到的早了些。”
    “小哥，这里面是我蒸的一些肉包子。麻烦转交给程老太爷。”
    下人接过食盒，点点头，便领着苏蛰和小石头进了程府。
    苏小满看着三人消失，没去福满园，而是在县城中自己逛了起来。
    杂货摊或是杂货铺，书店，多宝阁等等，她一一挨着看个遍。
    陶埙？
    不行不行，蛰儿好像不太喜欢乐器。
    拨浪鼓？
    这也太幼稚了些，他应该不会喜欢。
    毛笔？书籍？
    也不是不行，送学生文具书籍虽没错，却没什么新意。
    诶？
    苏小满指着一块透明的不规则石头问，“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一百五十文。”
    苏小满拿起那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看了又看。
    “成，我要了。”
    “不行。”一道女声出现得很突兀。
    苏小满循声看去。
    呦呵，竟是个老熟人。
    “林巧儿？你要干什么？”
    林巧儿抚了抚发间插着的那根金灿灿的簪子，还状似不经意地露出了腕间的玉镯。
    “那块石头，是我前几天就看上的。”
    苏小满忍不住翻她一个白眼。
    “掌柜的，她交定金了吗？”
    掌柜的有点为难。
    林巧儿是他店铺的常客，又是桑记布庄的老板娘，他不敢得罪。
    而苏小满虽是新客，可若得罪了，日后怕再不会来光顾他的店铺。
    “这……”?
    林巧儿上下打量了眼苏小满。
    “这么久不见，你竟也来了江华县。只是这打扮……”顿了顿，目露鄙夷，“依旧这么寒酸。”
    苏小满轻嗤一声。
    “我兜里的每个铜板都靠自己挣来的，花着自是要三思而行。
    哪像你，啧啧啧，嫁了个好人家。”
    桑卓有龙阳之好的事，林巧儿知道。?
    所以?苏小满说的话，让林巧儿觉得她意有所指，顿时眼神慌乱起来。
    “你……”
    “呵。”
    “掌柜的，你来说，这块石头你到底要卖给谁？”
    林巧儿转头逼着店掌柜表态。
    苏小满蹙蹙眉，“这么说，你压根儿就没下过定金。”
    “是啊。我没下定金又如何？你问问他，他敢卖给你 吗？”
    “我……”掌柜的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苏小满理解店老板的难处。
    可她实在不想放弃，轻易让林巧儿如愿。?
    “林巧儿，你也别为难人家了。这样，我们来竞拍，谁出价高，这块石头就归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