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抬起一只手，示意陆梨和刘氏停下。
    她要听听秋儿是什么反应，到底会不会教小玉。
    一开始，苏小满就让月季和强哥交代过宝儿几人，每人所负责的工序，不可交流。
    以宝儿所说，小玉利用休息时间向其他人打听过了，已经违反了这个规矩。
    没收拾小玉，一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二是为了保护宝儿。
    现在，她既然碰到了，不妨亲耳听听。
    “老话不都说，技多不压身嘛。你快点教教我。”小玉催促秋儿。
    秋儿摇摇头，“小玉姐，一会儿月季姑娘就回来了。被她看到，我们俩都得受罚。”
    “哎呀，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玉肯定。
    “你怎么知道？”
    “秋儿妹子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还是赶紧教教我吧。”
    “好吧。就是那天晚上给你说过的那样。先……”
    秋儿没说完，就见苏小满就带着陆梨和刘氏走了进来。
    她立即噤声，快速垂下头，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小玉见秋儿这样反应，暗叫不好。
    她强迫自己不回头看，强装镇定地走回到自己位置上。
    苏小满冷笑出声。
    她原本还想留着小玉再看看，后者到底是谁的人。
    现在，她该主意了。
    “小玉。”
    小玉立马停下来面向苏小满，挤出一抹笑来，“是。”
    只是在看到来人是苏小满，而不是月季时，她瞳孔震颤。
    迅速低下头，后背隐隐渗出冷汗。
    “你挺好学呀。”语气讽刺。
    苏小满一句话，就告诉小玉和秋儿，她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两人皆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请姑娘饶恕。”
    “请姑娘宽恕。”
    “饶？”苏小满走近了些，“也不是不行。”
    秋儿大喜，只觉侥幸。
    “小旦。”苏小满朝着空气喊了一声。
    隐在暗处的小旦应声出现，竟吓到了小玉和秋儿两人。
    “姑娘。”
    “你们做护卫，应该有些审问手段的吧？”
    “自是有的。”
    “这两人交给你来审。能审出有价值的消息，就饶她们一命。若没有……”苏小满故意拖长尾音。
    “生死不论。”
    这批下人签的可都是死契。
    小玉和秋儿倏地抬头，两人眼底皆是惊恐，尤其是秋儿。
    秋儿嘴唇哆嗦着。
    没想到，看似好脾气的主子，竟如此心狠。
    随即怨毒地盯着小玉，“都怪你。都怪你。”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小玉张张嘴，到底没说话。
    小旦带着小玉和秋儿离开后，苏小满脸上的冷意才渐渐缓和。
    “小，小满。”陆梨有些被吓到了。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将他人生死说得那般轻飘飘的小姑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小满。
    苏小满扫了眼陆梨和刘氏，皆看出两人对自己的一丝畏惧。
    “哎。”摇摇头，“小婶子，陆梨姐，你们刚才也看到了。”
    “做的是生意，可其中的尔虞我诈并不少。”
    接着，她话风一转，“陆梨姐，你现在还想要留下来闯荡吗？”
    鉴于陆梨刚才的反应，她不得不再次确认。
    陆梨脱口而出，“要。”
    苏小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方才她说的并非危言耸听。
    她要把生意做大做强，收割钱财，为的是支持越王，然后好对付吴王，从而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
    皇位之争本就是一条高收益超高风险，且充满鲜血残酷的路。
    现在也许只是一些人眼红她挣钱来使使绊子，日后呢？
    当她做到整个荆州府首富，全国首富呢？
    或是她的财富越积越多，吴王会不会为了断了越王的资金支持，调头对付自己呢？
    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
    苏小满偶尔回想过去，时常觉得当初的自己太仁慈，顾虑太多。
    她得狠，也必须狠，不能侥幸每一次的异常。
    陆梨若是决定留下来，首先要学的就是谨慎和狠心。
    一旁的宝儿自始至终都静静站在原地，耳观鼻鼻观心。
    苏小满视线扫过宝儿身上，“宝儿，你来。”
    宝儿微垂着头行至苏小满身前停下，屈膝行礼。
    “姑娘。”
    苏小满微微颔首，“这位是梨姑娘，这位是刘婶子。你给她们讲讲你平日做的活计。”
    “是。”宝儿依旧垂眸敛目，“二位随我来吧。”态度恭敬。
    宝儿在前，为陆梨和刘氏详细介绍着自己的工作。
    她的工作就是把新鲜的肉去除肥肉，筋膜，猪皮等，只留纯瘦肉部分。
    然后将肉剁碎，成糜状。
    苏小满听着频频点头，对于陆梨问的问题，宝儿回答得很好。
    别看宝儿负责只是一道简单的剁肉，其实也是有讲究和难度的。
    没有绞肉机，靠手把肉剁成糜状，实在费功夫。
    想要肉脯口感好，肉糜的程度要控制，这需要经验。
    “姑娘。”月季回来了。
    她有点憔悴，面色泛白。
    苏小满只看了一眼，才缓和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月季，你跟我过来一下。”
    她率先进了自己曾住的房间。
    宝儿，陆梨和刘氏三人皆面露担忧，尤其是宝儿。
    月季关上房门，作势就要跪下。
    “坐吧。”苏小满指着一旁的凳子。
    月季呆愣在远处，“姑娘，我……”
    “不急。你先缓缓。”
    月季压了压胸口处的恶心，反复深呼吸，才渐渐觉得舒服一些。
    随后，她便把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午饭时，小玉给你夹了筷子肉？”
    “是。除了这个，别的我也想不到什么可疑的了。”
    月季刚说完，接着又说，“但是，明明大家都在一起吃，总不能小玉夹了夹，就带了毒吧？说不通啊。”
    苏小满也如此想。
    不过没关系，小旦会有办法让小玉开口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果然
    夜深后，苏小满已吹灯睡下。
    小旦站在窗下，轻叩窗棂。
    “姑娘。”
    苏小满倏地睁开双眼。
    分辨出是小旦时，她起身，掌灯，接着打开了窗户。
    关窗时，手里多了一张纸。
    展开看了几行后，她低低自语，“难怪她当时那般笃定月季不会回来。”
    可当苏小满接下看下去后，倏然用力，将纸团成一团捏在手中。
    “哼！阴魂不散。”语气厌恶，声音不带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