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我没有看错吧?”
华红英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华红莲,迟疑了一下,问道,“刚才总计有五只兔子跟两只狗獾从屋里跑出去了?”
华红莲起身下炕,瞅了眼屋内脚底的积水,一脸的惋惜,但还是点头夸赞了华红英一声,“嗯嗯,姐,你的眼神真好!”
“你早知道兔子跟狗獾就挤在炕头起那个灶台上的?你咋不早说哩?”华红英看向华红莲的眼神中,满怀着不可思议。
“嗯嗯,嗯。”
华红莲走到栅栏门前,伸手拿开支在栅栏门上的粗树枝,把栅栏门挪开。
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象,一边说道,“那些小东西都是太昊的朋友,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太昊在一起狂。”
“你呀你?”
华红英一脸的气恼,恨不能用手指戳在华红莲的脸上,愤愤地说道,“红莲,你叫我咋说你哩?你明知道咱们今早上没有吃的,你就不能变通一下,不管逮住兔子还是狗獾,都够咱们早上吃一顿的了;”
“这下好了,兔子跟狗獾都跑了,我看你早上吃啥?吃红枣?你够的着树梢吗?生吃桑树叶?不怕拉肚子你就去摘来吃吧!”
华红莲不急不躁地走出门外,随后就有一道柔弱的声音飘进了茅草屋内,“姐,我去喝西北风去了,你哩?”
“你滚——”
华红英气鼓鼓地爬下火炕,站在满是积水的地上,欲哭无泪。
“嗬嗬嗬嗬。。。”
茅草屋外,立时传来了华红莲的笑声,笑声中带有几分悲凉。
“你就笑吧,笑死了拉倒!”
华红英踩着积水气呼呼地走到门外,一眼就看见雾气朦胧的泥地上爬着两个泥人,立时就呆住了,“红雨,小鱼,你俩这是。。。”
华红雨晃悠悠地在泥地上爬起身,晃悠着身子,气愤地喊道,“乃乃地,那个兔子也太不地道了,竟然敢左拐一下,右拐一下的耍我,等我抓到了,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哼——”
华红鱼没有说话,手脚并用的爬到就近的一滩清水跟前,忙着清洗自己的手脸,刚洗了一半,就听见“吧唧”一声,吓得急忙爬在积水中不敢动了。
“吧唧”声来自于华红雨,是华红雨骂完了兔子后,晃悠着身子准备走到就近的积水浅坑跟前去洗手,谁知道刚一挪动步子,脚下就打了滑,然后结结实实地滑倒在地上,郁闷的不想说话了。
“红雨哥?红雨哥你没事吧?”
华红英想要上前去扶华红雨,刚疾走了两步就差点滑倒,只好伸长手臂晃悠着身子站定,看了眼爬在地上的华红雨,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华红英不想上前去扶华红雨,是华红英忽然意识到华红雨已经变成泥人了,就急忙打住了脚步,不想连累到自己也变成一个泥人。
女人天生就爱美,尤其喜爱干净。
华红莲就站在一旁,用手捂着嘴巴在偷笑,“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少倾,华红雨苦着脸在地上向前爬行了一段,爬到了一滩浅水坑跟前,摸索着手在水里洗了洗,又洗了把脸,这才跪伏在地上,仰头深呼吸了几下,不敢再发怒了。
爬在浅水里的华红鱼,在听见是华红雨滑倒地上后,没有急着爬起身,而是安静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听见华红雨开始洗手洗脸了,才偷偷爬起身子,在浅水中洗手洗脸。
“你俩今个来,是家里出了啥事吗?”看到华红雨跟华红鱼两人在清水中清洗的差不多了,华红莲才开口问话。
华红雨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华红鱼。
华红鱼有些难堪,只好说道,“红莲,家里都好着哩,我跟雨哥今个过来,是大让我们帮你跟红英去红石山一块炼盐巴的。”
“呵呵。”
华红莲指了指地上的积水,问道,“你俩也看到了,伢晚上下了一晚上大雨,山谷里头到处都是积水,你俩认为今个还能去红石山吗?”
华红雨这时候开口了,“也许红石山没有下雨。”
“红雨哥,你就这么肯定?”华红英插话问道。
“嘿嘿。”
华红雨轻笑了一声,说道,“老人都说,东南雷声叫,白雨不过道,伢晚上那个雷劫是不是在老龙口的东南方向?”
“如果是,那,红石山的地面就是干的,即就是落上几滴雨水,现在风一吹,也应该吹没了,你俩说,还炼盐巴不?”
华红莲看出了华红雨的心思,没有急着反对,随口说道,“你说炼就炼吧,只是,我俩早上没有吃饭,没劲去红石山炼盐巴。”
“这个容易,我早就准备好了。”
华红雨说着,伸手从背上的包袱里头摸出一个黑面馍,递给华红莲,说道,“这是我婆娘伢晚上蒸的,就是给今个炼盐巴蒸的,你先吃一个,一会吃完了再吃一个。”
华红莲没有推辞,伸手接过沾了泥水的黑面馍,没有急着吃,而是看着华红雨问道,“红雨哥,你给我吃馍,娃的馍哩?”
“这个。。。”华红雨有些犹豫了。
华红鱼一看不好,要坏事,急忙从自己背上的包袱里头取出来四个黑面馍,递向华红莲,微笑着说道,“嘿嘿,红莲,青帝吃的馍在我这里,是妈天不明起来跟你嫂子一起蒸的,你不要跟雨哥要,雨哥只拿着你跟红英的馍。”
“好吧。”
华红莲看出了华红雨和华红鱼的心思,没有说破,默默地点了下头,说道,“要没啥事,咱们现在就去红石山,我这就给娃把馍送到山洞里去。”
说罢,也不管华红雨跟华红鱼是啥脸色,扭头就向山洞方向走去。
华红英意识到妹妹华红莲的脸色不是很好,急忙上前,从华红雨的包袱里头拿出六个黑面馍,五个黑面馍揣进怀里,一个拿在手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快步向华红莲追去。
因为华红英知道,山洞里头不是太昊一个人在,还有花狐和黑脸娃跟白脸娃三个人哩,一个碎娃一整天吃一个黑面馍,根本就不够的。
“红莲,等我一下!”华红英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我跟你一起去山洞看看。”
“嗯嗯,嗯。”
华红莲虽然应了一声,可是脚下的速度并没有缓慢,而是愈发快了几分。
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目力所及,草地上到处都是积水,野草东一片西一片倒伏在地上,到处都是水流过的痕迹。
也不知道山洞里有没有进水,太昊跟花狐四个碎娃伢晚上是咋睡的?有没有淋雨?有没有发烧?
“有人来了!”
黑闷娃和白胖墩这时候还站在火堆旁边烤衣服,白胖墩忽然动了动耳朵,小声说道,“好像是青帝妈妈。”
“哦。”
黑闷娃不知道看着火堆在想啥,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穿衣服。
“闷娃,你还在等啥哩?赶紧穿衣服呀!”白胖墩看到黑闷娃还在继续发呆,催促了一声,就开始穿衣服。
“胖墩你说啥?”
看到白胖墩在麻利地穿衣服,黑闷娃似乎才反应了过来,急忙问了一句,然后,耳朵就听见有人脚踩着积水向山洞口走来。
黑闷娃急忙用神识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华红莲,也不发呆了,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情急之下,竟然把裤子套在了头上。
白胖墩看到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纠正黑闷娃的错处,麻利的穿好衣服,就坐在地上穿袜子和鞋子。
等到华红莲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的时候,白胖墩已经穿好了鞋子,正在往火堆上加粗树枝。
“姨姨,早上好!”
“早上好!”
华红莲打量了一下山洞内的情形,看到太昊跟花狐躺在野草铺就的地铺上,睡的正香,就没有去打扰。
随后从怀里掏出四个黑面馍递给白胖墩怀里,轻声嘱咐道,“胖墩,这是你们四个人早上吃的馍,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烤着吃。”
“谢谢姨姨!”
白胖墩接过四个黑面馍,一脸的茫然。
黑闷娃这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地上穿袜子和鞋子,瞪着白胖墩怀里的黑面馍,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时候,不紧不慢地跑进山洞口的华红英,在打量了一番山洞内的情形后,走到白胖墩跟前,从怀里掏出四个更黑的黑面馍,一股脑儿递到了白胖墩怀里。
随后嘱咐道,“你叫胖墩是吧,这是黑面馍,是你们四个人下午的干粮。”
回头看到华红莲还想问话,急忙走近华红莲身旁,拉住华红莲的手就往山洞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红莲,甭看了,青帝在山洞里好着哩,比起茅草屋,这里可是要干爽多了;”
“走吧!趁着雨哥跟小鱼哥来了,今个就能多炼一些盐巴,反正今个也不用饿肚子了,嘻嘻嘻。”
“你就知道吃!”
华红莲没好气地瞪了姐姐一眼,还是跟着走出了山洞,向山谷西边走去,小声嘟哝道,“也不知道伢晚上红石山那里有没有下雨?”
“咳咳,就算是下雨了,也不影响炼盐巴呀,不是还有好几个山洞哩么。”华红英似乎被嘴里咀嚼的黑面馍卡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含混不清地提醒了一句。
远远地看到华红莲和华红英两人走出山洞,向西去了,华红雨急忙说道,“小鱼,走了。”
华红鱼急忙跟上华红雨的脚步,皱眉问道,“雨哥,咱俩把黑面馍都给了青帝他们,咱俩今个吃啥呀?”
“到了红石山再说吧。”华红雨也是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
“那好吧,我听你的。”华红鱼用手摸了摸没有了黑面馍的包袱,一脸的犹豫。
白胖墩用神识看到这里,终于弄明白了怀里这八个黑面馍的用处,没有说话,抱着黑面馍走到太昊跟前,把黑面馍一股脑儿倒在太昊身旁的野草上。
想了想,又伸手拿起一个黑面馍,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没有看清楚里面到底是啥,就试探着张嘴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几下,随即苦着小脸把嘴里嚼碎的黑面馍渣渣吐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胖墩,你吃那个黑面馍是啥味道?好吃不?”
黑闷娃就站在火堆旁边一直烤火,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白胖墩怀里的黑面馍,看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声。
“咋说哩?”
白胖墩起身走向火堆,皱眉说道,“就跟吃树皮一样,又苦又涩,还有点拉嗓子。”
“吸溜——”
黑闷娃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盯着白胖墩手里咬了一小口的黑面馍,大有一口吃进肚子里头的欲望,“你说的是真的?”
“要不,你咬一口试试?”
白胖墩走到火堆旁,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黑面馍递给黑闷娃,然后就开始从干树枝堆上取树枝,折成小段往火堆上架。
黑闷娃拿着黑面馍,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口,快速咀嚼了几下,伸长脖子想要咽进肚子里去。
然后,伴随着咳嗽一口吐在了地上,“咳咳,呕——咳咳咳。。。”
“闷娃,你没事吧?”
白胖墩急忙上前,伸手给黑闷娃轻拍背部,一脸的担心,“有没有呛到嗓子?”
“咳咳,咳咳咳。。。”
黑闷娃咳嗽了一会,感觉到自己嗓子眼不再难受了,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把手里的黑面馍递给白胖墩,沙哑着声音说道,“这个黑面馍太难吃了,不但苦涩,还真的会拉嗓子的。”
“要不,我把这个黑面馍烤热给你吃吧?”
白胖墩忽然想起来,华红莲姨姨刚才说过,可以烤热吃的,想也没想就直接提议道,“也许烤热后就好吃了。”
“那你烤吧,我用陶罐去溪边打些水去。”黑闷娃皱眉看了一眼白胖墩手里的黑面馍,走到干树枝旁边提起小陶罐,径直向山洞外走去。
白胖墩没有阻挡,微笑着冲黑闷娃摆了摆手,嘱咐了一声,就开始用一根细树枝把黑面馍穿起来,拿在手里凑近火堆,“你打水注意着,伢晚上下了大雨,溪水可能涨水了。”
“知道了。”黑闷娃的声音从山洞外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脚踩在积水上的“吧唧”声。
功夫不大,白胖墩就烤好了手里的黑面馍,凑近嘴巴吹了吹,用嘴轻轻地咬下一小块,慢慢地咀嚼了几下就咽进了肚子里。
然后,小白脸上就露出了一副便秘的样子。
“嘛呀——”
“这黑面馍闻起来还过得去,咋吃起来这么难吃的?这还是人族非常珍惜的干粮?”
白胖墩想不通,这人族是咋想的,每天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还活的好好地?
彼时,黑闷娃提着小陶罐回来了,裤腿和裙摆都湿了,鞋子和小腿上也沾满了泥巴。
“胖墩,你在吃啥好吃的?闻起来好香——”
黑闷娃把盛了大半罐水的小陶罐放在火堆旁,眼睛就看向了白胖墩手里用细树枝穿着的黑面馍,惊喜地问道,“你把这个黑面馍烤熟了?”
“嗯嗯,你尝一下,看看好不好吃?”白胖墩没有说出自己刚刚吃黑面馍的那种感觉,直接把黑面馍递给了黑闷娃。
“嘿嘿嘿,那你烧水,我尝一下这个黑面馍,看看到底好不好吃。”
黑闷娃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过黑面馍就咬了一口,可能是刚刚烤好的黑面馍有些烫口,黑闷娃一边吹着气,一边快速咀嚼了起来。
稍时,黑闷娃在伸长脖子咽下一口嚼碎了的黑面馍后,开心地说道,“好吃!真的好吃!这个黑面馍就要烤起来才好吃,就是咽下肚子的时候还稍稍有那么一点拉嗓子。”
“好吃你就多吃一口。”白胖墩一边在山洞内找石头搭灶台,一边回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