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青松等一众族老的劝说下,华遂梁总算是压下了怒火,在打谷场上就地坐了下来,好好商量了一下咋样才能更好地对付那些马匪,还不能让族人受到伤害。
开会,其实就是围绕着一个话语不停地扯皮,尤其是一群遇事爱扯皮的族老们。
咳咳,等扯皮扯到了寅时初,也就是太昊四个人走出阳长庚家门口的时候,黑水源村的华族族老们还没有扯出一个结果。
华遂梁抬头看了看天,遂决定不等了,不管是去红石山炼盐巴,还是去老龙口山谷去摘昨天没有摘完的枸杞,现在都得出发了。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华遂梁在族人中挑选了十二个青壮男人,打着火把,拿着棍子,也不管族老们同意与否,亲自带头不管不顾地离开了打谷场。
华青松也很支持华遂梁,同时,也觉得跟上华遂梁外出,自己眼闭着也会占到好多便宜,于是,带着自己大儿子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大孙子华红勒也跟了上去。
华红雨和华红鱼两人被留在家里养伤,这一次盘三和盘六的小弟手重了,再加之两人抽出挑盐巴的粗树枝准备反击一下,因此上假马匪们一点儿也没有客气,不但打伤了两人,还抢走了盐巴。
华红雨倒是想得通,盐巴叫马匪抢去了,大不了今个再去红石山炼制。
华红鱼却很憋屈,心里也很难过,总觉得那么多的盐巴在自己手里弄丢了,自己还被那些马匪打伤了,心里这一口恨气总得找机会讨回来。
在看见华红勒要去三岔口时,急忙喊道,“红勒,你把棍子带上,如果在三岔口遇见那群马匪了,你就用棍子照着他们的髿上打。”
“小鱼哥,为啥要照髿上打哩?”
华红勒只有十二岁,正处于吃饭不知道饥,玩耍不知道累的年纪,由于长期被家人困在埠子里,心里多少对外面的世事有些好奇,因此上对于从外面回来的人说话和做事都感觉到很新奇,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呵呵。”
华红鱼笑了,笑的有些凄凉,“如果你不照着马匪的髿上打,凭你这身板跟修为,你认为你能打得过人家么?”
“哦?”
华红勒伸手挠了挠耳朵,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谢谢小鱼哥提醒,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替你报伢晚上被打的仇恨,你歇着,我走了。”
“路上小心!”
华红鱼差点被感动到了,急忙冲着华红勒的背影挥手喊了一声。
却不知道华红勒根本就没有心思跟他打招呼,而是直奔华遂梁去了。
出了打谷场后,华红勒小跑起来,很快就把华青松甩在了身后,左手打着火把,右手提着棍子,跑出一里地后,就追上了华遂梁一伙。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青壮男人是华红林,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华红勒,马上冷着脸问道,“红勒,你咋跑来了?”
华红勒喘着粗气瞪了男人一眼,反问道,“红林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你都能跟着族长来,我咋不能来呢?”
华红林眯了眯眼睛,没好气地说道,“我二十一了,现在跟遂梁大大一块来的,不是二十了,就是二十一了,你哩?今年才十二岁,你跟上我们去了能弄啥?”
“打捶么,还能弄啥?”华红勒急乎乎绕过华红林,跑到了华遂梁身旁。
“这死孩子。。。”
华红林刚刚念叨了半句话,就被从后面追来的华青松听到了,粗暴的打断了话语,“红林,你说谁哩?难道你不是死孩子?说话的时候记得想一下,去年你去北山打猎遇见黑熊的时候,是谁救了你?难道这么快就给忘记了?”
“咦,是大爷呀!”
华红林并没有顺着华青松的话语应声,而是岔开了话语,笑问道,“大爷你咋来了?天这么黑的,你走路也不怕地上有坑?”
“哼——”
华青松眼见华红林的脸比自己还要厚,气得哼哼了一声,又快步冲向队伍前边去了。
华红勒一路跑到队伍前边,就咧嘴笑了起来,“嘿嘿嘿,族长大大,你走这么快干嘛?等我一下。”
华遂梁回头瞅了华红勒一眼,脚步并没有停,也没有慢,没好气地问道,“红勒,你不在家好好歇息,你跑来干啥?”
“跟你去打马匪呀?!”华红勒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声。
华遂梁看了眼华红勒的眉眼,打趣道,“就你这身板?”
“呵呵,呵呵呵。”
华红勒意识到华遂梁在拿自己的身体说事,冷笑道,“族长大大,你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大可是说过,秤锤虽小压千斤,尿泡髿大没斤两。”
“呜呼——”
华遂梁马上就被惊到了,打住脚步,仔细打量着华红勒,笑道,“哈哈哈,没看出来呀,红勒你小子年纪不大,这智慧不低呀,哈哈哈。。。”
华红勒急忙把手里的火把递给身旁的族人,抱拳施礼,说话掷地有声,“多谢族长大大夸赞,小子我铭记在心。”
华青松看到大孙子与华遂梁搭上了话语,就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挤在人群中,偷偷地笑了起来。
“好了,甭来虚的了,咱们说一下正事。”
华遂梁挥了挥手,重新打量了一下华红勒,沉着老脸问道,“红勒,你说,假如那些马匪就躲在三岔口,咱们应该咋样做,才能收拾他们一顿?咱们的人还不能吃太大的亏。”
“真要我说?”华红勒瞪着眼睛问道。
华遂梁急忙摆手应声,“嗯嗯,但说无妨。”
“嗯嗯,嗯。”
华红勒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族长大大,现在咱们站立的地方,距离三岔口已经不足三里地了,如果咱们就这样打着火把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你就甭说收拾马匪了;”
“如果那些马匪真的躲在三岔口,就咱们这样一点儿防备也没有,要我说,咱们这是瞪着眼睛自己把自己往马匪的手里送的,人家想咋样收拾咱们,就咋样收拾咱们。”
“哦——”
这次不但华遂梁惊呼出声,其余的青壮男人也跟着惊呼出声。
“红勒呀,那你说说,咱们要怎样做,才能收拾那些马匪哩?”
华遂梁眯起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华红勒,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皮猴子了,这还是大伯家的那个大孙子吗?
华红勒皱了皱眉,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众人都是一副认真地样子,这才红着脸微笑着说道,“族长大大,其实要收拾那些马匪不难,首先,咱们得把火把弄灭,把自己隐蔽起来;”
“这样,就算咱们走到了三岔口跟前,那些马匪除了修为实力很厉害的家伙能用神识发现咱们,其他的人跟我一样,大概率会是睁眼瞎子”
“其次,咱们得分成三拨人,一拨走南边摸过去,一拨走北边摸过去,我没啥修为实力,就走中间这路上过去;”
“就算马匪在三岔口,就算马匪里头有修为实力很高的人,充其量还能发现我,而对于另两拨隐蔽在草丛里走过去的人,只要不弄出很大的响动,是很难被发现的;”
“然后,在应对马匪的时候,咱们不但能围住他们,还能对他们发动偷袭,总而言之,族长大大,只要你愿意,想咋样收拾那些马匪都行。”
“哟嗬——”
华遂梁再次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华红勒,感觉到这个皮猴子真的不简单了。
“嘘——”
其余的族人也被华红勒的言语给惊到了,齐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华红勒,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皮猴子。
“族长大大,你还有其他疑问么?”
看到华遂梁迟迟没有说话,华红勒就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试探着询问道,“如果有的话,你就说出来,我也许能给你解惑。”
“哈哈哈,你这个皮猴子,真心不错,真心不错呀,比起咱们族里的那些年轻人,你绝对当得起智者这个称呼了。”
华遂梁夸赞了华红勒一句,随后沉着老脸,对众人说道,“红勒说的不错,为了能够一次打疼那些马匪,我现在决定把咱们这些人分成两个小队;”
“红图你们弟兄三个跟红武弟兄三个跟我一个小队,顺着路南边绕过去;红芪你弟兄俩加上红武弟兄三个再加上红李,你们六个跟上你大爷青松一个小队,顺着路北边绕过去;”
“红勒,就按照你说的,你一个人顺着路走过去,我要说明一点,都把手里的火把灭掉,在路旁掐一节一扎长的草杆杆噙到嘴里;”
“咱们这次只许胜,不许败,谁要不听话提前暴露了,我跟谁没完;”
“大家准备一下,马上走!”
“嗯嗯。”
“嗯嗯嗯。”
。。。。。。
没有人说话,众人看向华遂梁,只是点头哼了一声,各自在路旁的草丛里给自己挑拣草茎,弄好后噙到嘴里,就先后在地上弄灭了火把。
随后,一群人分作三拨,悄悄向三岔口方向潜行。
而此时,从阳坡埠子出来的阳水龙老头等人,已经跑到了黑水河通往三岔口的大路上,向北跑了不到一里地,阳白山却忽然挥手叫停了众人。
“停停停,停停停,大伙停一下!”
阳白山在前边打住了脚步,面向一脸惊疑的众人,冷着老脸沉声说道,“水龙,狼娃子,都把火把灭了吧。”
不待众人询问,阳白山就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向黑水源埠子方向看了一眼,你们发现没有?在三岔口到黑水源埠子之间的路上有一群人,可能是发现咱们在追他们,刚刚把火把弄灭了;”
“哎哎,听我说,你们不要伸长脖浪骨往那边看了,就算你们神识再厉害也看不到那么远的,我怀疑,他们可能就是偷走咱们粟米袋子的那群人。”
(脖浪骨,西北方言,义为脖子、脖项等。)
“真真真,真的吗?”阳水龙老头马上结巴了起来。
阳狼娃急急问道,“碎爷,那咱们得快点追过去,要不然,等他们把粟米袋子扛回黑水源埠子后,就算是咱们追上了,也没法要回来了。”
“哼,莽夫一个。”
阳白山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没有跟华遂梁那个老家伙打过交道,我可是打过两回了,那个老家伙狡猾的很;”
“如果咱们就这么打着火把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甭说追到黑水源埠子了,就是追到三岔口,万一他们留有人手在三岔口偷袭咱们,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很难说。”
阳水龙眨了眨眼睛,眯缝着老眼问道,“哪,你的意思。。。”
“兵分两路,”
阳白山眯了眯眼睛,向远处的三岔口遥望了一眼,说道,“水龙你跟狼娃子带上六个人,先一步走到三岔口,探一下虚实,我带着剩下的六个人跟你们离上一截路;”
“假如华遂梁那个老家伙在三岔口留有后手,我还能带上剩下的六个人杀过去给你们解围,如果华遂梁那个老家伙在三岔口没有设伏,你就带人直接往黑水源埠子方向追,不用怕,我就在后头跟着哩。”
“好。”阳水龙想了想,小声应了一声。
“好吧。”
看到阳水龙没有反对,阳狼娃也跟着应了一声,随手在十二个人里头点了六个自己认为身手比较好的弟兄,“你你你。。。你们六个跟上我,其余的跟上碎爷;”
“现在先把火把弄灭,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都给我把望子挂高些,别贼娃子没有逮住,就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呃?”
“知道了。”
十二个阳坡埠子出来的青壮男人齐齐应了一声,遂分作两队,一队跟在阳水龙老头和阳狼娃的身后,快步向三岔口走去,一队跟在阳白山老头身后,慢步潜行。
刚刚走出阳坡埠子打谷场还没有三十丈远的阳长庚,本来就疑神疑鬼的,时不时地看向打着火把的阳水龙等人。
这时候忽然发现阳水龙等人的火把熄灭了,阳长庚大急,马上举起右手打住脚步,轻声吩咐道,“停,都先停下来。”
阳辣子紧跟在阳长庚身后,一个闪身没有刹住脚步,差点把阳长庚碰倒在地。
“辣子,你弄啥哩?”
阳长庚晃动了几下身形,快步走开两步才站稳脚跟,看向一脸懵逼的阳辣子,不禁有些恼怒,“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嘿嘿嘿。”
阳辣子急忙站定身形,憨笑着说道,“族长,你别介意,我刚才不小心被地上的土块给绊了一下,有没有撞疼你呀?”
阳长庚伸手指了指黑水河通往老龙口的路途,也就是阳水龙等人刚才站立的方向,尬笑着说道,“没有,你先把火把弄灭,你看,水龙跟白山他们也把火把弄灭了。”
“哦?还真是。”
阳辣子向东边看了一眼,急忙把火把伸到地上蹭了蹭,同时,又向四个发呆的小弟吩咐道,“都甭看着了,赶紧把火把弄灭,要不然,咱们就要让水龙他们发现了。”
“嗯嗯,嗯。”
四个小弟应了一声,齐齐把手里的火把伸到地上蹭灭了。
立时,四下里又重归于晦暗,就连走路也得用神识不停地探查了,要不然,一脚踏错,非走进一旁的谷子地里去不可。
太昊远远地看见三拨人先后都弄灭了火把,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三拨人之间的距离最近的也在二里地开外,难道说,是有高人在暗中用神识吩咐他们弄灭火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