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拉突然的焦急让昙露措手不及:“怎么了?乌苏拉?”
银发红眼的少女顾不上礼仪尊卑,握住昙露的手:“小姐,您快跑吧!我听说……我听说,他们要对你举行洗血祭!举行洗血祭的雌性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乌苏拉不想昙露死。
而昙露还是那副出乎意料地冷静:
“好的,谢谢你,乌苏拉。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昙露倒是很惊讶。
她没想到,乌苏拉会主动来告诉她逃离。
她在担心自己。
“我啊……”
“砰”地一声,门被打开,给人压迫感极强的两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圣子殿下与主教大人的命令——雌性昙露谋害圣子殿下尊体,即刻举行洗血祭。”
昙露感觉到乌苏拉整个人僵硬了,止不住颤抖。
少女的手放在乌苏拉手背上,给她力量:“够了,乌苏拉,够了……谢谢。”
乌苏拉着急,但话语哽在喉间:“可是……”
“没关系。”
昙露握着乌苏拉的手:“谢谢你,给你一件礼物。”
昙露平静地跟着黑衣人出了寝宫。
乌苏拉想往前走,想说什么。
但是她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昙露走向最后的结局。
大门关上,花瓶里的花瓣凋零,落地。
乌苏拉瘫坐在地,心乱如麻。
她要怎么办?
她没有发觉的是,在她的手心,有一点微光。
……
昙露跟着黑衣人走到圣宫,她原本悠闲的神情也变得严肃。
“洗血祭是什么?”
黑衣人明显是雄性,声音粗哑而不怀好意:
“洗血祭,呵呵……那可是洗刷你们雌性身上罪孽的至圣仪式。”
“罪孽……”
昙露脊背挺直:“我有什么罪孽?”
“殴打圣子,伤害圣子的纯洁之躯……”
“纯洁?”
原谅昙露抠字眼。
但昙露真的想笑。
就“纯洁”跟哈提斯那头阴暗发疯狼联系在一起,狗都要笑两声。
黑衣人动怒,嘴角肌肉抽动,但想到阿舍尔曾嘱咐过“不能把她逼急了”,还是忍耐:“主教大人还是对你心怀仁慈,他说了,只要你承受得住洗血祭,你就能安然无恙,继续和圣子殿下在一起。”
呵,想来这个雌性也肯定有雌性的劣根性,要是真的被圣子殿下抛弃了,会哭天抹泪吧。
“哦……是吗?”
昙露勾起微笑,停下脚步:“要是我不想去呢?”
“不去?”黑衣人狞笑着晃动手里的铁链,“这可容不得你。”
主教大人也吩咐过。
要是她不配合,就用这个有咒术的铁链……
“是吗?”
是少女轻巧的笑声。
是鲜红的血。
银白的流光化为锋利的剑刃,劈开他的血管,鲜血随着他的恶念喷溅而出。
——什么?
他捂着喉管,跪坐下来,不可置信。
因为诡异的是,他根本没法用术法止血!
好像被什么阻断,或者说……
昙露一手扬起,笑容泛着天真而肆无忌惮的残忍:“很遗憾,你是没法越过我的神力的——非常抱歉,我想让你去死,因为你太让我不愉快了。”
“不过,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动了大动脉,都一定会失血而死呢……哎呀,好像人也是动物。”
她的手指一动。
就像是傀儡师动用手里的丝线,他彻底倒地,没有生息。
他至死都睁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昙露这样一个看着手无寸铁的雌性手里。
少女带着嘲讽的笑容成了他的梦魇,也是最后的记忆:
“都会死的,不是吗?”
昙露淡漠地看他死亡,接着转头向另一个静默不语的黑衣人:“怎么?你要怎么选?”
“请您手下留情,我是圣子殿下的人……我是来带您离开的。”
黑衣人瑟瑟发抖。
这个雌性比之前甘渊来的那些雌性更可怕。
她骨子里带着的那种冷血的感觉,与圣子殿下很像。
“啊,好像他是这么说的。”
可昙露的银白神光还是出现在黑衣人的脖颈上。
……嗯,叫做黑衣人乙好了。
和已经去往冥河的黑衣人甲对比。
黑衣人乙在前方给昙露带路。
当天她和哈提斯要争吵前,哈提斯压低声音对她说——
“他们要对你下手了。你和我吵架,到时候我让人接应你,送你回甘渊。”
昙露不知道到底真不真。
但只有一试。
昙露跟着黑衣人乙往前走,是一个阴暗的内室。
“圣子殿下在这里等你。”
昙露将信将疑,被哈提斯的声音吸引:“昙露!”
哈提斯换了一身比较低调的衣服,向昙露跑来,第一反应是眼巴巴地握着昙露的手:“昙露,你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就是一个人没了。”
“哦哦,没了就没了吧。我带你走……”
昙露蓦然感受到一丝毛骨悚然。
“不可原谅。”
黑衣人乙咬牙切齿,手里出现一把枪抬起。
——“砰!”
昙露一开始以为目标是自己,先去保护自己。
可是不是的。
他的目标是哈提斯。
血花在哈提斯胸口晕染开。
“……呃!”
哈提斯吃痛,驱使魇魔蚕食黑衣人乙,把昙露护到怀里:“您没事吧?”
昙露闻到血腥气:“我还好……你没事吧?”
“没事,这种不算什么。”
哈提斯的眉分明皱起来,可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真的……是真的!主教大人说得是真的!”
黑衣人乙在被啃噬,怒斥的声调也像是惨叫:“你不再是我们纯洁的圣子殿下了,你被甘渊的妖女玷污,被她迷得找不着北,已经背叛了教义!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的野望!”
哈提斯眼中是悲哀,更有坚定:“我从来不想这样。对不起,达利,我给你一个痛快。”
达利也很快没有了气息。
“对不起,看来我这个圣子也没这么厉害……他们要来了。”
哈提斯看着昙露:“你的神力已经恢复了,对吧?月神帮你恢复的……我哪点三瓜俩枣,还是不纯不净的,还没那么厚脸皮敢抢功劳。”
昙露眸光一凝。
“你……”
——“小情侣跑到这里来了啊?”
阿舍尔这回还是摆着那种假面般的笑容,但谁都能听见那种冰冷的愠怒。
“儿子,你真的为了一个雌性背叛了为父,背叛了我们……真是,这回,为父都护不了你了。”
阿舍尔带着一群士兵进来。
“你休想。”
哈提斯手里又有了那把镰刀。
而这一次,他将镰刀指向了阿舍尔,把昙露护在身后。
阿舍尔冷酷得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给这两个叛徒制裁。”
一片鲜红染晕昙露的视野。
昙露听见自己的尖叫。
……
“哈提斯!”
昙露猛地惊醒。
这回自己是从一个漂亮精致的卧室里醒来。
不是甘渊,也不是教区。
这里是哪里?
“露露!”
门被打开,女孩笑得甜美,还有些许宠溺:
“早上好啊!”
而昙露面露惊悚。
“……姐姐?”
女孩眼底没有以往的轻蔑和恶意,把昙露亲昵地从床上拉起来:“你快点啦,我们今天要去野餐的!快去吃早饭快快快,就等你了!”
昙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推去洗漱换衣服,接着被牵去了昙家的餐厅。
桌上是温暖的早餐,而不是冷掉的残羹剩饭。
“露露醒了啊?”
昙母温柔地笑。
昙父看着报纸,对昙露眉开眼笑:“露露,乖女儿,早上好。”
昙老三也没有以往的尖酸刻薄:“露露,早安,来来来,坐这里!”
昙老二笑嘻嘻的:“别吃太多哦,一会儿去野餐也有东西吃的。”
昙老大冲昙露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就等你了。”
不是佣人们的冷眼。
而是家人们温暖的眼神。
昙露几乎感到毛骨悚然……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