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这是南菘见到来人的第一感受。
有一种很熟悉的陌生感,自己似乎与他有过交集……
小土这个时候已经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后挪着身体快速的移了出去,动作迅速的简直不像他这个体形能做出来的事。
而南菘也根本不想管他的那些事了,她似乎早就知道对方有问题了,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对方也拿自己怎么办不了。
等自己完成了手上的这件事,自己似乎有的是时间解决小土的这件事。
“进来吧。”
南菘招呼了一声便又躺下了,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她手头上需要完成的是什么事了,现在人都已经来了,要是她在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太没有面了。
她没看见,来人在见到她后立刻低垂而下的眼睛里也划过一抹疑惑,但随即便很好的收了起来,变成了可怜清冷又倔强的小白花。
来人慢慢的走了进来,走路有些畏缩,也很小心翼翼,像生怕惊扰了空气般,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补丁。
南菘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心底却又无名升起一阵怒气,她总觉得对方不应该是这个模样,可现在的模样不是对方一直的模样吗?
南菘砸了砸自己脑袋,莫名的,她觉得自己这气生的奇怪,自己为什么要为外人、还是个不认识的人操心?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脑袋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间察觉到了某个巨大的漏洞,于是匆忙地为她部署并分配好了后续的剧情,催促着她赶紧将这场戏继续演绎下去。
就在这时,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如潮水般涌来,由远及近,最终突兀地停歇下来。
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他双手紧紧地扒住门框,目光直直地望向屋内。
那眼神中既有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只见少年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正坐在屋里的那个清瘦身影时,所有到嘴边的话语却又如鲠在喉,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妈!你终于醒了!我真的好想你啊!!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少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而此时的南菘,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口中喃喃自语道:\"阿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好大儿\"那副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神情。
随着意识逐渐回归,南菘的脑海开始疯狂地加载过往的记忆片段。
那些零散的画面如同电影胶片一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渐渐地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原来,她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平日里太过忙碌,以至于无法时刻陪伴在他们身旁。
但只要孩子们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而此次所挑选出来的这个实验品,实际上也是根据她儿子的意愿选定的。
她躺在床上,缓慢的看着自己从天而降的儿子,竟然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真的不让我进来吗?可是,为什么就连那个实验品都能够被允许进入啊!”
少年站在门外,声音颤抖着,泪水如决堤般无声地滑落下来。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清脆的水滴声,仿佛每一声都敲打着人们的心弦。
南菘听到少年的话,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突然,她想起由于自己平时对好大儿的关心较少,导致这个孩子自小就常常跑到隔壁白户家里玩耍。
说来也是奇怪,那白户一家对待自家的二儿子不是打骂就是斥责,然而却对南菘家的孩子格外上心。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即便少年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屠户家中,每次回来时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而且只要少年身上有一点点磕碰,那屠户一家人都会显得比南菘还要着急。渐渐地,南菘发现这种情况后,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和担忧。
但生活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太多,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全新的工作之中。
“嗯......”
此时,少年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南菘。
片刻之后,还没等南菘开口回应,只见少年猛地向前冲过来,并一把抱住了南菘的双腿,大声喊道:
“妈妈,就让我来充当那个实验品吧!像他那种身份卑微、低贱的人,怎么有资格成为实验品呢?只有我才配得上啊!”
此刻的少年泪眼朦胧,满脸泪痕交错纵横,看上去十分可怜。
然而,就在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深处,却隐隐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疯狂。
而此刻南菘却沉默了下来,不去看她的便宜好大儿,反而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看着就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思考了一下,她佯装严肃的开始了。
“谁跟你说什么了?这还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吗?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你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小宝,妈妈并不希望你过的这么累,妈妈不希望让你去趟这一趟浑水。”
说到最后,南菘都被自己身上散发而出的母爱震惊了,没想到自己如此有天赋,她、她真的超爱的!
然而很显然,像这样的话语少年早已听过无数次了。只见他满脸不耐地用力甩脱南菘搭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仿佛那只手是什么令人厌恶至极的东西一般。
刚才还能够勉强掩饰和伪装一下的神情,在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遮掩的贪婪以及无耻的索取欲望。
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面庞,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甚至连额头和脖颈处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他的双眼圆睁,眼球向外凸出,像是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似的。
嘴巴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巨大,张开时仿佛能一口吞下整个世界。
在那张红得发紫的嘴唇之间,偶尔会闪过几颗森白且尖锐无比的白牙,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不不不!你绝对不能拒绝我!!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哇啊啊啊,可恶的老女人、下贱的婆娘,你压根就不配做我的母亲!!”
少年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又哭又闹,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尽管他表现得如此激动,但其实根本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纯粹就是在那里干嚎罢了。
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凶猛野兽,张牙舞爪,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哎呀,瞧瞧这可怜见儿的孩子哟,我的小心肝啊,小南!这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啦,咋就能这么把娃儿给惹毛了呢......哎呀呀,可怜的娃娃哟,别哭别哭哈......哼,坏妈妈,咱们才不要理她呢,咱不理她!”
就在这时,只见白屠户的妻子风风火火地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蹿了进来。
她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到那个宛如发狂野兽一般的少年面前,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其搂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抚的话语。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向南菘,那对死鱼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简直像是南菘碰了她的心尖宝贝似的,全然不顾及此时正坐在一旁的亲生儿子。
面对如此荒诞不经的场景,南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疼痛愈发剧烈起来。
而恰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屠户和他那家的大儿子也如同变戏法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
眨眼间,他们俩便一左一右将南菘围在了中间,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对着南菘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然而,他们翻来覆去所说的那些话,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要点:
期望南菘能够切实履行好作为一名母亲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毫无保留、没有任何条件地满足他们所有人提出的要求。
比如说,把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那个珍贵名额拱手相让;又比如,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新式药草完完整整地分给他们;
再就是,慷慨大方地拿出自己几乎全部的家当钱财送给他们。最后,似乎只要完成了这些,南菘自己就可以去死了一般......
南菘此刻只觉得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那种疼痛犹如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她的脑袋里,让她痛苦不堪。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刺痛,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彻底爆开了。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那几个人居然开始接二连三地哭喊起来。
他们的哭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噪音。
每个人都是满脸泪痕和鼻涕,模样既恶心又丑陋无比。他们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指责南菘,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她不配为人母、不配为人妻、更是不配做人!
这几个人就好像在唱一场混乱无序的相声,你一句我一句,争相抢着发言。
他们的嗓音沙哑难听,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音;又尖细刺耳,好似用指甲划过黑板所产生的声响。
这些声音不断冲击着南菘的耳膜,让她感到自己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活生生地气晕过去的,而非之前所认为的被毒晕。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身体反而产生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说来也怪,当她这么一想之后,原本因愤怒而充血的眼球竟然开始慢慢地恢复正常。
刚刚还因为气愤而短暂失明的双眼,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看见了周围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那屠户一家人顿时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他们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拼命地嘶吼着、嚎叫着,声音震耳欲聋,让人胆战心惊。
他们的样子简直就跟癫狂之人毫无区别,完全失去了人形。
一双双死鱼般的眼睛冷漠无情地紧紧盯着南菘,尽管他们脸上的表情疯狂扭曲,行为举止也异常怪异。
但那冰冷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非人的气息,与其说是人类的目光,倒不如说更像是来自荒野深处饥饿野兽的凝视。
“我、我已经见过预言者了!”
坐在那张破旧椅子上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在这一片狰狞刺耳的尖叫声和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此刻,这片昏暗且扭曲的空间仿佛被少年的话语照亮了一般,就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南菘也不禁感到一丝希望之光穿透了黑暗。
然而,就在这时,那四个原本已经陷入疯狂、几近失去人形的家伙却因为少年的这句话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齐齐地将冰冷刺骨的目光投向了这边,那种冷漠到极致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完全感受不到丝毫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
南菘下意识地与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
难道他们都是失明之人吗?否则怎会有如此空洞无神的目光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四个人先是互相对视一番,然后竟不约而同地开始发出一阵诡异的轻微咯咯咯声响。
这种声音既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又好似某种机械零件相互摩擦所产生的噪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酸味,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说来也怪,当这股奇特的味道传入正处在癫狂状态下的那四个人鼻中时,就如同按下了某个神秘的开关一样,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纷纷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