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着陆知白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
他张了张口,想骂“小狗东西假正经”。
却又忍住了。
连连点头,同样是一脸严肃之色,说道:
“不错,驸马说的极是。朕富有天下,岂会在乎这一点点的钱粮?!
朕盼着这项目早日建成,也好叫周边万民从中得利……”
陆知白亦是严肃的点点头,说:
“正是如此。反正儿臣和一众富商,皆是这般认为的。陛下的一举一动,无不是为了民生福祉啊!”
他目光澄澈,挑不出丝毫的玩笑意味。
“你啊……”朱元璋忍着笑,伸出手来,点了点他,而后微一思索,大声道:“来人!赐驸马黄金百斤!”
陆知白顿时大感诧异。
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戳到老朱的g点了……
平时那么抠门,一下子大方起来了?
被夸爱民就这么开心吗?
黄金百斤可不少,等价于六千到八千两的白银呢。
陆知白一身正气的说道:“儿臣为陛下办事,乃分内之责,万不敢要此赏赐!”
见他言辞恳切,朱元璋便张口,准备说“那就算了”。
这时,陆知白又义正词严的说:
“但儿臣若不收,恐日后众臣为朝廷办事,皆不敢受赏。
如此,儿臣便愧领赏赐,以激励满朝文武为陛下鞠躬尽瘁!儿臣谢父皇厚赐!”
说着,麻溜的行礼谢恩了。
“……”朱元璋张了张嘴,感觉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直令他哭笑不得。
他忍了一忍。
没有忍住。
朱元璋笑骂道:“恁这小狗东西!往后在朕面前正常一些,莫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说着,又感慨道:“这些天,你和商贾打交道,实在是学坏了啊……”
陆知白满脸正直,挺直胸膛,张口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
朱元璋转过脸去,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他假正经,说:
“带上你的赏赐滚蛋!这项目要尽快开工,你好生督查着。”
陆知白终于露出往日的笑容来,笑嘻嘻道:
“儿臣谨遵旨意。择最近的吉日吉时就动工。”
……
陆知白今日进宫,宽袖之中,悄然揣着一个小物件。
此乃徐土根新制作的一个透镜。
这磨镜匠的手艺绝佳,那透镜晶莹剔透、崭崭新新,放大的效果也是出奇地好。
陆知白心里想着,自己已许久未曾与朱雄英相见,单靠通信往来。
从武英殿出来,他便径直朝着春和宫走去。
此时已近中午,说不定还能在那儿蹭一顿饭,与太子大哥聊聊……
朱雄英此刻,正在书房内上课,跟着启蒙老师吕本诵读简单的书籍,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大字。
吕本乃是现今太子继妃吕氏的父亲,名义上,朱雄英算是他的外孙。
吕本教导起来便尽心尽力,要求也颇为严格。
陆知白到来之后,见状,便先在书房安坐下来,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静静等待皇孙写完字。
朱雄英一瞧见陆知白过来,脸上顿时喜上眉梢。
他微微抬起小眉毛,偷偷瞄了陆知白一眼,又迅速瞥了瞥一旁站着的吕本,暗暗加快了写字速度。
吕本留着一寸来长的黑胡子,一副典型的文人模样。
他察觉到了小动作,正皱着眉头,满是严肃的目光扫向陆知白。
就在吕本即将开口之前,陆知白那清朗的声音,含笑率先响起:“皇孙不要着急,慢慢写,我又不会跑。”
朱雄英听了,老老实实应了一声“嗯”,而后一笔一划认真写起来,只是速度仍是加快了不少,心急如焚。
吕本见此情形,似乎有想法,但也没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朱雄英终于写完了大字,说道:“请老师点评。”
吕本接过,仔细瞧了瞧,挑出几个问题,倒也没有吹毛求疵。
毕竟,总得给驸马几分面子。
于是,朱雄英欢天喜地地朝着陆知白扑了过去,急切道:“三姑父,我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您呢。”
陆知白微笑着点点头,脸上满是温和,说道:
“没事,一会儿再说,先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拿出那个透镜。
透镜约有幼童巴掌大小,已经装上了木质的框和手柄,方便拿握。
朱雄英赶忙接过来,大眼睛不停地眨动,满是好奇:“这是什么?”
他很快便发现,透过这个透镜,看到的东西竟然都变大了。
朱雄英兴奋地挪动着透镜,朝着其他地方看了又看,小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忍不住惊叹道:“哇,都变大了!”
他东瞅西看,眼睛里满是新奇的光芒。
陆知白见此情景,微微一笑,说道:“雄英,姑父带你玩个更有趣的。”
说罢,他拿了几张废纸,便牵着朱雄英的小手,一同来到了院子里。
陆知白将废纸铺放在洒满阳光的地面上。
接着,他弯下腰,和朱雄英一起蹲下,拿着透镜。
他握着朱雄英的小手,帮助朱雄英调整角度。
只见那透镜将炽热的阳光聚焦到纸上,出现了一个极亮的光斑。
朱雄英睁大眼睛,又好奇地看看陆知白:“这是在干什么?”
陆知白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时间流逝,光斑把纸张烤得微微发黄。
朱雄英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发现了这变化。
他屏气凝神。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发黄处逐渐变得焦黑起来。
最后,那小点处渐渐冒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紧接着,青烟越来越浓,突然,一个小小的火苗“噌”地蹿了出来。
纸张被点着了。
朱雄英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兴奋地惊呼出声:“哇,着火了!”
他的小脸蛋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
这可把一旁的吕本惊得够呛。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满脸忧虑,大声说道:
“这,这也太危险了!驸马,你在做什么!”
陆知白却不慌不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解释道:
“吕大人,莫要惊慌。不过是个实验罢了。”
吕本紧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
“驸马,你素来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也就罢了,怎可让皇孙接触这般危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