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么点钱,根本不够她和三庆四庆吃好的。她原以为每天饭桌上只有素菜,时间久了,段老头会受不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多给她一些买菜钱了,她也能趁机多捞点油水了。
然而,这招根本不管用了,段老头会拿着钱自己上国营饭店去吃,根本不管她和三庆四庆有没有吃好。
陶老太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只能向段老头卖起了惨。
“老头子,我好久没沾过油腥了,你让我吃口肉吧。这段时间,你给我的钱只够吃青叶菜的,你让我吃点好的吧。”
段老头瞧着陶老太这副凄苦到要抹眼泪的样子,冷哼了声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来得钱让你顿顿吃肉。你要是想吃好的,就让你两个儿子出去赚钱,给你买好吃的。”
一旁的三庆四庆不悦地皱起了脸。
陶老太全然不提让三庆四庆出去工作的事,继续假惺惺地抹眼泪:“当初,你让我跟着你的时候,可是说会让我过好日子的。我才跟了你多久啊,你就这样对我了。”
陶老太不提这事还好,她提这事,段老头就更生气了。
他自认他对陶老太还是很不错的,但是陶老太只想从他手里要钱,还任由她的两个儿子欺负他。
“我对你还不好吗!”段老头竖起眉,嗓门也不由自主的大了好几分:“我要是对你不好,会让你的两个儿子住进我家,还让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替你养儿子?!”
“你对我妈这么大声做什么!”四庆不满地凶着脸道。
段老头早就烦死三庆四庆了。明明他俩吃他的、住他的,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副他俩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样子。
“我在我自己家,我想多大声音就多大声音。”段老头吹胡子瞪眼的。
他对陶老太道:“我看你这两个儿子厉害得很,你要是想吃肉,想吃好的,让他俩赚钱给你买。他俩吃我的住我的,没给过我一分钱,还对我这副态度,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他俩又不是不想赚钱,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多难找。要不,你给他俩弄份工作?要是能把他俩弄进一厂,就最好不过了。”陶老太软着声音讨好的对段老头道。
段老头高傲地扬起了脑袋。
现在知道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之前早干嘛去了,还那样对他。一切都晚了!
暂且不说段老头根本没本事把三庆四庆都弄进一厂,或者给他俩找工作,就算他真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给两个不把他当回事的外人弄工作。
“你们倒是想得挺美。”段老头冷讽了一声。
三庆四庆瞧着段老头这副样子,气坏了。
“妈,别讨好他了, 这老头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三庆道。
四庆道:“当着我们的面,他都能这样对你,要是我俩不在这里,他能对你更差!”
“本来男的养女的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让你和他过日子,却连多的买菜钱都不愿意给你,他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只想把你当奴隶使唤!”三庆又道。
段老头从鼻子里哼了声:“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多余的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的。你们要是嫌这日子不好,就让他俩出去赚钱。”
陶老太见从段老头这里是要不到钱了,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微弯着的身子直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冷了下去。
她给三庆四庆使了个眼色。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三庆四庆会意,撸起了袖子。
“妈,我看这老头就是欠收拾。不打他一顿,他以为你没人护着,可以任由他欺负你。”三庆道。
说着,他和四庆就打起了段老头。
段老头毕竟年纪大了,三庆四庆不过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们能从段老头这多捞点好处,并不想闹出人命,所以两人是收着点力道的。
但即便如此,段老头还是觉得落在身上的拳头疼死了,心里更是憋屈又愤怒。
陶老太在旁装模作样地喊:“哎哟,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三庆四庆,别这样。”
三庆四庆打了一会,才收起拳头,威胁段老头道:“敢对我妈不好,不让我妈吃好,我们就天天打你!”
段老头恼火又有些害怕地瞧着三庆四庆,忽地扯着嗓门大声喊:“打死人啦——要打死人啦——我要被人打死啦——”
三庆四庆一慌,立马揪住了段老头的衣领,边打边威胁:“让你乱喊——让你乱喊——”
段老头仍旧是扯着嗓门撕心裂肺的继续喊:“我要被打死了——救命啊——我要被打死了——”
他明明喊得声音够大了,附近的邻居肯定能听到,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敲门问是怎么回事,关心他。
陶老太和三庆四庆见段老头这样喊都没人过来问一句,几人顿时放了心——看来和他们猜测得一样,段老头在这大杂院里是个万人嫌的,没人想摊上他的事。
于是,三庆四庆下手更不含糊了,直打得段老头喊不出来了,绝望了,乖乖地拿出了五块钱交给了陶老太,俩人这才收手。
陶老太一边收钱,还一边假模假样的斥责三庆四庆:“你俩真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下次不许再这么干了。”
四庆附和道:“只要他对你好,我们肯定不会动他。”
陶老太道:“他肯定会对我好的。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不然我也不会跟他。”
段老头捂着身上最疼的地方,看着这三人一唱一和的演戏,心里又恨又后悔,想起了被他赶出家门的段母和段大为。
段母和段大为对他多好啊,别说打他了,只要他一个眼神,段母和段大为就不敢忤逆他了,只能照着他的意思来。
他是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的。
段老头真想把陶家三人都赶走。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以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赶不走这三人的。
他不禁想到了段母和段大为。
于是第二天,段老头就去找段母和段大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