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郑*韩王宫内。
韩王安端然稳坐于王位之上,目光如炬。
“今日,寡人未召百官,仅邀尔等数人,实为一桩惊天动地的要务!”
言毕,太子韩奂、四公子韩宇、九公子韩非、丞相张开地及其子张良,以及大将军卫庄等皆凝神以待。
太子韩奂率先发问:“父王,究竟是何等紧急之事,竟要如此仓促召集我等?”
韩王安微微颔首,缓缓言道:
“尔等可知,寡人此番亲赴魏国,所为何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头以示不知。
大将军卫庄则沉默不语,而韩非与张良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韩非沉声道:“父王素日里鲜少外出,此番却亲赴魏国,恰逢赵王亦在同往。
儿臣斗胆揣测,此番三王相聚,或与父王即将昭示之事息息相关!”
张良点头附和:
“此事,恐怕与秦国脱不了干系。”
丞相张开地闻言,捋须而笑:“九公子依旧聪慧过人,仅凭些许蛛丝马迹,便能洞察秋毫。”
四公子韩宇亦赞叹道:
“张相之子,张良之智,也是世所罕见。”
太子韩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既然你二人如此聪慧,何不直言,父王召我等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大将军卫庄冷冷地瞥了韩奂一眼,语气冰冷:“那么,身为韩国太子,你又能有何作为?”
韩奂面色一沉,不悦地反驳:
“我等家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
莫要以为你身为大将军,便可对本宫无礼!”
韩非见状,连忙劝阻:
“好了,莫要争执,且听父王如何言说。”
大将军卫庄闻言,微微闭目。
不再理会韩奂,或者说根本看不起他。
韩王安缓缓扫视在场众人,沉声道:
“如今,大秦正深陷内乱泥潭,长信侯嫪毐纠集了近二十万兵马公然反叛秦王。
赵王偃与魏王增经过讨论,认为秦国丞相吕不韦亦会借此良机,妄图篡夺大权,然而,这未尝不是我们重振旗鼓的绝佳契机!”
闻此惊人消息,韩非与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彼此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卫庄则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眸,除他们三人外,其余众人皆是一片哗然,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韩奂难掩兴奋之色,急切道:
“父王,此等良机千载难逢!
若秦国内乱不止,我们不仅能收复失地,更有望夺取秦国大片疆土。
甚至,那洛阳都有望到我国怀抱!”
四公子韩宇闻言,微微皱眉,冷静分析道:
“儿臣以为此事难言乐观。
洛阳有内史腾亲率数万精兵镇守,固若金汤,至于秦国内乱之事,是否属实尚待查证。
若真有其事,即便无法夺回洛阳,亦可趁机夺取诸多城池,占得先机。
但若只是虚惊一场,则另当别论。”
大将军卫庄沉吟片刻,语气坚定道:
“吾以为秦王嬴政绝非等闲之辈,若连区区叛乱都无法平息,他又如何能隐忍至今?
嫪毐贪念太重,吕不韦则已年迈力衰。
他们绝非秦王嬴政的对手!”
张良亦点头附和道:“子房深以为然,此事无非两种可能,一则纯属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二则叛乱确有其事,但秦王嬴政自有应对之策,足以化险为夷,嫪毐与吕不韦,终难成功!”
韩非郑重地说道:“儿臣亦赞同卫庄与张良之见解,认为此事不宜轻率行动。”
韩王安的目光转向丞相张开地,问道:
“爱卿乃重臣,有何高见么?”
丞相张开地恭敬地回答道:
“微臣同样认为,我们应当稳重行事。
韩国之实力,远不及赵国与魏国。
他们即便得罪了秦国,尚有抵挡之力,而我国则难以承受,因此,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们应谨慎行事,不可轻易出兵。”
韩王安闻言,心中不禁泛起犹豫。
他本就不愿与大秦为敌,是赵王与魏王的劝说给了他些许勇气,然而,如今朝臣大多反对,韩王安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局势,毕竟,一旦得罪了大秦,韩国将面临灭顶之灾。
此时,太子韩奂挺身而出,说道:
“父王,您可曾想过,若错过此次良机,便再无翻身之日,儿臣还有一事,必须禀报父王。”
韩王安问道:“何事?”
太子韩奂扫了一眼四弟韩宇,沉声道:
“郑国渠,父王可还记得?”
韩王安闻言,微微颔首:“自是记得,那是八年前,恒惠先王为拖延秦国步伐所想的妙计。”
太子韩奂语重心长地道:“秦国之所以强盛,皆因商鞅变法,力推‘法治’。
尽管商鞅最终蒙冤身死,但他的新法却得以延续,彼时,商鞅的‘法治’已在秦国根深蒂固,秦人遵循新法,受益匪浅。
反观我韩国,国力日衰,大片疆土沦陷。
桓惠先王面对此境,欲寻安邦之策,却苦思无果,未能使国家重振雄风。
最终,桓惠先王转变思路,”
既然无法增强我国实力,那何不削弱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秦国,令其短期内无力征伐韩国?
这可真是妙计,但时光终究会到来,一旦郑国渠竣工,秦国实力必将再上一层楼。
并且郑国渠距完工仅剩两年光景。”
韩王安闻言大惊:“什么?仅剩两年?”
太子韩奂神色凝重:“正是因此,时不我待。
此番良机若失,待郑国渠完成之刻。
便是我韩国覆灭之时!”
韩王安沉思片刻,深感儿子所言极是。
即便我们按兵不动,两年后,秦国的铁蹄恐怕也将踏遍韩国的每一寸土地。
一旦郑国渠竣工,秦国国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届时,就连我们韩国亦岌岌可危。
韩王安沉吟片刻,毅然决然地说道:
“好,那便再做最后一搏。
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我等。
韩国原有三十万大军,如今十万掌握在血衣侯白亦非之手,寡人尚有二十万可调遣。
然,五万驻守边境,新郑仅余十五万。
韩奂、韩宇、韩非,你三人各领三万,共计九万大军,进攻秦地。
切记,我韩国兵力薄弱。
万不可轻率冒进,务必保存实力。”
丞相张开地闻言,面露忧虑之色,问道:
“可如此一来, 新郑城内,仅余六万兵马,倘若血衣侯此刻挥师来犯,该如何是好?”
韩王安忧心忡忡,沉吟片刻,又道:
“血衣侯虽有十万之众,而我方守城军亦有六万之勇,未必不能坚守,实在不行,可调边境五万大军回援,如此,则万无一失矣!”
丞相张开地见韩王安心意已决。
不便多言,只得恭敬道:“臣,遵命!”
张良与韩非相视一眼,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