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阿信便要开车回巴林镇了。
查苏和达央将他车子的后备箱装得满满的,茶砖,酥油,风干的牛羊肉,还有成箱的鸡蛋和一些药品补品之类的东西。
达央开着车,也要送恩珠去学校报到。
阿信看见后备箱里一盒很刺眼的补品,牦牛鞭。
他拿过来,走到达央车前,敲了敲车窗,车窗很快降下来。
阿信看了一眼坐在后座正在玩ipad的妹妹恩珠,没有当她的面拿出那盒东西:“你还玩ipad,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恩珠白了他一眼,看他和达央有话要说:“我口渴了,回去喝个水。”
说着,下了车。
阿信看她走远了,才拿出那盒牦牛鞭递给达央:“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达央没有接,肯定道:“就是给你的。”
阿信大囧,看了看不远处的查苏和恩珠,不好发作:“我才三十二,用不着这玩意。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达央平静道:“有备无患。”
阿信看见恩珠又走了过来,背起手,藏在身后。
父女俩开车离开后,阿信也上了车,顺手将那盒牦牛鞭丢在了副驾驶座上,他朝还站在门口的查苏挥挥手:“查苏阿姨,你进去吧,我走了。”
查苏也朝他挥挥手。
中午的时候,阿信估摸着冷青该吃中饭了,给她打语音过去。
“吃饭了吗,冷总?”
“怎么不开视频?”
“哦,我在开车,车上也没有手机支架。我下次买一个。”
“我在办公室呢,外卖还没到。”忽然想到什么,好奇问道:“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我们去机场是你开车,那你车子是不是在贡嘎机场停了很久,这么久,停车费多少钱?”
阿信有些肉疼地点点头:“天文数字,说出来怕吓到冷总。对了,你住在文檀家还适应吗?”
助理默默来敲门,看见她和阿信讲语音,将冷青的外卖放下便离开了。
“昨晚没睡太好,到了新环境,难免的吧。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先过渡一段时间吧”
他想起她之前说自己总喜欢失眠,这趟出门好似改善了一些,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睡觉,也不知道睡不睡得踏实。
“失眠的话,晚上试试跑步,或者看看书。工作上遇到任何难题,都可以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我能解决的问题,你就不要费神了。就算我帮不上忙,你就当找个树洞倾诉倾诉,总之,心里不要藏事,不要有压力,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冷青:“李老师嘴真甜啊。”
阿信听见那头她吃东西的声音:“吃什么?”
“沙拉,附近新开了一家轻食店,我试试味道。”
阿信:“沙拉?那跟吃草有什么区别?”
“减肥啊。”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冷青:“谁说我不胖的,我最近已经胖了八斤了,八斤!!!都怪你,我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才不会天天吃那么多。现在肚子上都是肉。”
阿信:“你胖了八斤也没有一百斤吧,是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正好。不用刻意减肥。天气马上冷了,有点肉肉可以抗寒。”
肉肉?
好肉麻。
冷青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你中午吃什么?”
阿信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牦牛鞭,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笑:“一会儿看路边有什么小店,随便吃点吧。”
“那你开车小心点。”
……
下午四点多,阿信终于回到巴林镇,罗布的高中这两天已经开学了,所以最近都是闭店状态。
回了家,先里里外外搞了一通大扫除,洗洗刷刷,忙活好一阵子,天已经黑了。
他下了碗面吃了,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敲开隔壁珍珠理发店的店门。
“李大哥,嫂子,好久不见。”
老板娘正坐在店里刷短视频,老板正在给客人剪头发,听见阿信的声音,马上热情地给他找凳子。
老板娘:“阿信老师回来了,这趟出门够久的啊。”
阿信手里提了两袋武汉特产:“我去了趟武汉,刚回来。我还带了点那边的特产,茶叶和卤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们尝尝。”
老板:“阿信老师,你太客气了。”
老板娘问:“你去武汉做什么呀?”
阿信笑道:“我女朋友是武汉人。”
老板娘一愣,忽然想起什么:“就是之前那个,穿绿裙子的女孩子?很漂亮的,我当时一看就知道那女孩肯定是大城市来的。我们阿信老师真有福气哦。”
阿信笑了笑。
老板娘马上联想到什么,又问:“那你……”
阿信:“哦,对,我来就是说这事儿的。我教书就教到年底,之后可能不在巴林镇这边了,隔壁的店面,我也就只能租到年底了。之前我上班的时候,一直让嫂子你帮忙我看店,实在是麻烦你了。”
老板娘:“哎呀,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当年要不是你帮我们分租这个店面,我们这个理发店还开不起来的呀。疫情的时候生意那么差,你也没有退租,嫂子都明白。而且我帮你看店,你也给了我薪水的呀。这么轻松的工作,整个巴林镇上哪里找。不过,我们也不能耽误你的个人大事。这样吧,我给你贴一个转租店面的告示出来,看有没有人想盘下你的店。这学期你还在的吧?”
阿信说:“在。”
老板娘小声问:“那你这学期,这店还开吗?”
阿信说:“开啊,我人还住在这儿呢。这半学期还是要麻烦嫂子的。”
听他这么说,老板娘放心许多:“那就还好,还有半年时间呢,店肯定能转出去。”
聊完退租的事,阿信便回了家,之后便一直工作室画画,一直画到九点半的时候,他给冷青打了微信视频。
武汉这边,冷青正趴在床上看书,看见他的视频打过来了,接起,将手机竖着放在床头立着。
她看阿信好像是在卧室旁边的工作室:“这么晚了,你在画什么?”
阿信站在画板前,看了一眼放在窗上支着的手机:“画你啊。”
冷青合上书,专注地看他画画的样子:“你是在画油画?”
“嗯。”
冷青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起画起油画了,之前不都是一直在画素描吗?”
“之前不画,是因为没什么想画的。昨天傍晚,我在武汉的天河机场看了一场很美的日落。那场日落很像你,我当时一眼都舍不得错过,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看了很久很久……可惜当时手边没有工具,不然一定要画下来送给你。”
冷青:“日落为什么像我啊?”
阿信停顿了几秒,很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哪里像,反正当时看日落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你。”
他看她也不看书了,便开始催促:“你困不困,困了就睡觉,早点睡。视频不用挂,一会儿我看你睡着了,我来挂。快点睡觉,乖。”
他打视频来原来是为了监督她睡觉。
冷青打了个哈欠:“才不到十点,文檀都还没有回家。武汉的夜猫子都还没出洞呢。哪有这么早就睡觉的。”
视频里:昏黄灯光下,穿着宽松白色t恤,牛仔长裤的年轻画家正一边调色,一边画画,他调色的时间似乎比画画更长,也更认真和细致,偶尔还要将颜色放在皮肤上仔细确认,仿佛是要确认是否有色差。
“哇,我们李老师画画的时候,原来这么性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