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聿珩点头，钱公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还好他机智！不然也坐不到皇帝贴身总太监这个位置。
    “别忘了领罚，另这个月俸禄没了。”
    钱公公小腿肚一哆嗦，但也不敢说什么，暗暗叫苦，三十算轻的，他怕他再多说惩罚更多。
    等钱公公退下后，江清皎委屈地看向少年：“聿珩，你不给我把铁链解开嘛？”
    少年不语，他只是抓住小姑娘手腕泛红的地方揉搓，等对方受不了嘤咛出声，才慢慢松开手。
    他眸色冰冷，“江清皎，一声不吭离开六年有趣么？”
    被点名的小姑娘心虚的低下头，虽然她也不是故意离开的，但是这确实是事实，聿珩会生气也正常。
    算了，这铁链多戴几天吧，就当是让小反派撒撒气。
    少年见小姑娘也不说话了，心头的烦躁更甚，他伸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哑巴了？”
    “疼……”
    江清皎包着泪水，不满的控诉，干嘛这么大劲儿捏她呀？
    “疼么……”少年稍微松了些力道，随后又加重，“我每天都在疼……”
    他声音低沉沉的，但江清皎还是从里面听出来了一丝委屈。
    自从那次灯会后，他就找不到她人了，地上只有一盏荷花灯。
    他每天都失眠，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次灯会的场景。
    他想着一睁眼，皎皎还在 ，但这只是他的空想，跟泡沫一样虚无。
    所以他在谢子泓再一次的来信中，他答应了被皇帝认回。
    他成了鎏国的五皇子。
    当皇子很累，但他做得很好，很快就让皇帝对他十分满意，隐隐还有写诏书让他继位的念想。
    谢子泓身为太子，他不仅不着急这局势走向，还一心帮着他。
    谢子泓早在往来的信里就说了，他心疼他这个遗失多年的弟弟，也不喜欢做皇帝，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
    有几分真心是心疼他不知道，不过他如了谢子泓的愿，做了皇帝。他不是为了谢子泓，他只是觉得成为皇帝更方便找人。
    不仅如此，他还答应了秦光禄之前的想法，只求多一份助力，好让他尽快找到皎皎。
    不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最终皎皎是被他自己找到的。
    即便小姑娘长大了，容貌出落得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衣不蔽体的“妖女”就是他的皎皎。
    “陛下，老奴可以进来吗？”
    门外钱公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他放人进来，从钱公公手里把丝带拿过来。
    江聿珩压着江清皎的一只手，将她腕间的铁扣换成丝带，却不曾想小姑娘压根没有反抗的动作，还对着他笑了笑。
    少年神色复杂，抿嘴，手上继续他打死结的动作。
    “疼不疼？”
    边打结，他还边问小姑娘的感受。
    “不疼。”江清皎嘴角挂着笑容，“聿珩，我饿了。”
    少年正准备回话，一旁的钱公公却不小心踢到了凳子，发出来不和谐的声响。
    江聿珩神色不悦，皱眉看向他，“钱立良，年纪大了犯糊涂朕可以送你回老家。”
    钱公公擦擦脸上的汗珠，接连赔罪，“老奴知错，陛下，需要老奴为这位姑娘准备吃的吗？”
    夭寿了，这妖女竟然直呼陛下大名！他耳朵要不得了！
    江清皎好奇地看向钱公公，他这次对她的态度恭敬了许多，是因为聿珩吧？啧啧，还是皇权好啊。
    “不必。”江聿珩看都没看钱公公一眼，手里把玩着小姑娘身前的一缕发丝，面无表情的问道：
    “云片糕、煎豆腐、东江鱼、蹄子清羹外加果盘儿？”
    “嗯嗯～”
    小姑娘点点头，聿珩还是懂她呀，说的全是她爱吃的。
    江聿珩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等着。”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走出去，衣袖却被床上的人拉住了。
    江聿珩：？
    江清皎：“聿珩，你现在是皇帝，你让厨师做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
    少年拂开小姑娘的手，一脸冷漠：“谁说是我亲自做？江清皎，你未免太能想了些。”
    踢了一边钱公公一脚，“傻站着做什么，走了。”
    “砰——”
    门被人用力关住。
    江清皎手指捏了捏纱衣，聿珩果然生气了，现在对她这么冷漠。
    即使理性告诉她这是正常的，但眼泪还是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
    ＊
    等江聿珩回来时，就看见床上的小姑娘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眼底闪过心疼，但面上一片冷漠，叫宫女把人喊起来。
    “唔……”
    江清皎被晃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圈的状态。
    见来人是江聿珩，她眼睛笑成一道弯月牙，“聿珩，你来啦～”
    少年不自然地把头扭向一边，让宫女把吃食放在桌子上。
    他扶着小姑娘坐在桌子旁，所幸绑着她的链子够长，在屋里活动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也不客气，饿了一天了，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起一块豆腐，手却被少年抓住了。
    “聿珩，我要吃饭，我饿了。”
    “别动，我喂你。”
    “不要。”
    江清皎拒绝，她自己有手干嘛要人喂。
    “皎皎，听话。”
    久违的称呼让小姑娘呆了一秒，随后乖乖坐好也不反驳了。
    聿珩能消气就好，她就当一回没手的人好了。
    少年一口一口喂着她，很有耐心，鱼刺都是给她小心除干净才喂给她。
    她把嘴里的鱼肉吞咽，偷偷抬眼看他，这味道和聿珩的手艺差不多啊。
    但这种被人喂的感觉实在是怪怪的，没吃多少，小姑娘就红着脸说饱了。
    江聿珩又舀了一勺蹄子羹递到她嘴边，“皎皎乖，再吃点。”
    “嗯。”红着脸，小姑娘又吃了许多，这次她真的饱了，眼神示意江聿珩。
    少年却勾唇一笑，拿起一块云片糕，还特地把本就不大的糕点又掰成小块，指尖捏住递给她。
    江清皎看着这只在俩手指头中间冒了点头的云片糕犯愁，这叫她咋吃？
    偏偏少年还在一旁催促，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含住少年的手指把糕点吞下去。
    因为她这一举动，少年眸底晦暗，又拿起一块云片糕。
    江清皎：？
    “我不吃了，我饱了！”
    说完，瞪了他一眼，赤着脚溜回床上去了。
    江聿珩看着她脚腕系着的红绳，因为走动上面的铃铛叮铃作响，睫羽轻颤。
    让下人把桌子上的残羹撤掉后，他也躺在了床上，一把搂住小姑娘。
    突然贴上来的温热身躯让她浑身一颤，她尝试掰开禁锢自己的手臂，掰不动。
    无奈放弃，江清皎开口：“聿珩，注意分寸。”
    身后的少年轻笑：“什么分寸，你现在可是送上来的妖女。”
    小姑娘炸毛，语气急切：“他们说他们的，你也觉得我是妖女了？”
    “当然不是。”少年把怀里的人翻了个身面朝他，下巴抵在小姑娘脑袋上，“可是我们小时候就睡一起呀，有什么关系。”
    “那得多小时候！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男子二十成人礼，皎皎，我才十七。”
    “……”
    有他这样算的嘛！那男子十五就可以娶妻了呢，他已经不算小孩子了好吗！
    “哎呀，反正就是不行。”
    江清皎仰头，还想要制止这种行为，但少年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头顶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她先前没仔细看，这会安静下来，她才注意到少年眼底一片乌青色，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息好过了。
    当皇帝很累吧？
    江清皎把手覆在少年腰间，不再有动作。
    “好好休息。”
    小声说了句，小姑娘就闭上眼也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