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凤芷恬出发的那一天。
这些天送过来的礼物多得数不胜数,把整个宫殿都挤得满满当当。
然而,作为人质前往异国他乡并不像在本国那样舒适自在,只能带三四个贴身侍女同行。而且,所携带的金银财宝大部分都要献给残血国,只留下一小部分供自己使用和打点关系。
葛鲁将军一再强调必须轻装上路,除了贡品之外,一切都要简单处理。他美其名曰地说,公主身份尊贵,到了那边会得到最好的待遇,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凤芷恬原本不打算带上彩蓝,想让彩蓝出宫去,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也算了却她的心愿了。
彩蓝却不愿意,反而坚定地表示愿意跟随凤芷恬。她一脸认真地对凤芷恬说:“奴婢自幼就被送入宫里,一直伺候着公主。承蒙公主不弃,奴婢早已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公主。奴婢服侍公主已有十五年,如今已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否还在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公主,若公主不再需要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了。”
凤芷恬看着彩蓝,嘴唇微微颤抖着,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说道:“彩蓝,你跟我去十年,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三十二岁了。而这一去,我们所面临的命运究竟如何连我都不清楚,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或许……或许就连你的清白之身都难以保全。”
听到这番话,彩蓝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她依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奴婢早已决定终身不嫁,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只想一辈子跟随在公主身边。无论前方等待着什么,奴婢都愿意与公主一同面对。”
凤芷恬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握住彩蓝的手,哽咽着说:“好彩蓝,谢谢你对我的忠诚和信任。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就像你一直以来保护我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你周全。”
没过多久,凤芷妍也匆匆赶来,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似乎因为赶时间而有些气喘吁吁。她的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一见到凤芷恬,便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凤芷妍拉着凤芷恬的手,心疼地说道:“阿恬,昨晚姐姐又收到了一些物品,也许你带到那边会有用处。明天你就要启程了,姐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着,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哭声让人心疼不已。
凤芷恬连忙安慰道:“我的好姐姐,这些天你几乎把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我这里来了。金疮药拿了好几箱,各种救命的药也送了好几箱,这么多怎么能用完呢?”
“怎么会用不完呢?那里可都是蛮夷啊,当然需要准备足够多的药材才行。”凤芷妍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身旁的宫婢招手示意,只见那名宫女立刻抱着一把琴走过来。她将琴递给凤芷恬,并轻声说道:“这把琴就当作是我的心意,送给妹妹你。每当你想起我的时候,可以拿出这把琴来看看。”
这把琴可是凤芷妍最为心爱的古琴之一,据说它已经经历过好几代乐师的传承,并且被赋予了一个美丽的名字——“长相守”。然而,凤芷恬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东西。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马上就要前往那个蛮荒之地了,还带着这样的琴干什么呢?难道要弹给那些牛羊听吗?而且,姐姐你也知道,我对这些根本就没有兴趣。”
凤芷妍轻轻拍了拍凤芷恬的手,温柔地解释道:“带上吧,说不定以后能派得上用场。姐姐曾经听闻残血国的那位国王萧启非常热爱音律,也许会有用得到的时候。其实,我一直都清楚妹妹你极具天赋,但为了我,你总是默默地隐藏起这份才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一直在为我考虑。”
凤芷恬轻轻地抚摸着琴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虽然她们之间并未明言,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一直以来,她们都在默默地为对方着想。她轻轻地拨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她感受着琴音的美妙,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而美好的世界。
这把琴不仅是一件乐器,更是她们姐妹情谊的象征。凤芷恬决定收下这份礼物,将它视为一份珍贵的回忆。未来的某一天难熬的时候,她就拿出琴来,弹这把琴时,会想起与姐姐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许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阿恬,姐姐有几件事叮嘱你。”凤芷妍一脸严肃地对凤芷恬说:“去了那边,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会拳脚功夫,还有骑射这些也不能让人知道,万一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实力。”
凤芷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认真地回答道:“姐姐,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凤芷妍看着妹妹懂事的样子,心中感到一丝宽慰,但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如果真的遇到困难,一定要想尽办法给姐姐传递消息,哪怕拼尽全力,我和顾离也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说完,凤芷妍轻轻地拍了拍凤芷恬的手,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无奈。
当天晚上,凤芷妍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留在了芷恬宫中,与妹妹彻夜长谈。她们聊了很多,回忆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分享了彼此的心事。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了凤鳞大殿前,凤祈墨、凤沛菡率领着众多大臣们聚集在这里,为凤芷恬送行。他们身着华丽的礼服,神情庄重而严肃。
此时,彩蓝早早地来到了两位公主的寝宫门前,轻声呼唤道:“两位公主快起来了,奴婢来服侍二公主起身准备上路了。”
凤芷妍和凤芷恬被唤醒后,迅速起身,让侍女们服侍着洗漱、更衣。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们准时走出房门。这次一别,将会是数百里之遥,而重逢的时刻则要等待十年之久。
不管在凤鳞国是如何地娇生惯养,是如何地荣宠无忧,去了残血国也只能靠自己。
冬日的晨曦微露,寒风中带着几分清冽,却也难掩凤芷恬的风姿绰约。
凤芷恬外面披着一件织金绣凤的锦缎斗篷,这件斗篷华丽非凡,上面用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云霄,翱翔九天。凤凰的羽翼间点缀着点点寒梅,给人一种傲雪凌霜之感。斗篷能够抵御一切严寒,又增添了几分傲骨寒梅的高洁之气。斗篷的边缘镶嵌着细密的兔毛边,柔软而温暖,衬托出她那张小巧俏丽的脸庞更加白皙动人。
她的下身穿着多层襦裙,最外层是一件淡雅的月白色襦衣,衣襟和袖口都绣着细腻的云水纹,灵动飘逸,轻盈而不失庄重。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水波荡漾,美不胜收。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珍珠和宝石的玉带,不仅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更增添了几分尊贵和典雅。脚下踩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锦履,鞋面上绣着梅花图案,与斗篷上的寒梅相互映衬。
凤芷恬今日的装扮显得格外端庄典雅,她的发髻高高挽起,发丝整齐地梳理在脑后,头上还插着几支精致的金钗和玉簪,这些饰品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她乌黑亮丽的秀发相互映衬,更显其高贵气质。此外,她的耳畔还垂挂着一对小巧玲珑的珍珠耳环,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微微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与灵动之气。
此刻的凤芷恬宛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其独特的风韵与气质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倾倒。就连葛鲁这样的人物也不禁看呆,心中暗自感叹:“常听人言凤鳞出美人,此言果然不虚。几年前,那长公主在我们残血时,我曾经有幸见过几次,已觉得她是世间少有的美女,没想到这位小公主竟然长得如此美丽动人,简直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一般。”葛鲁转身对部下说道。
“是啊,将军。依末将所见,这位小公主此番前往北院,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啊。北院大王见了她,必定难以逃脱……”那人话未说完,便被葛鲁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贵人们的事情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凤芷恬深深跪地拜别,凤芷妍向前奔跑了几步,紧紧抱住妹妹,痛哭流涕。“阿妍,莫要如此不懂事,快些回来!”凤沛菡语气冰冷地喝止道。
凤芷恬行完礼,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凤鳞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登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向前,仿佛要把她的心也一同带走。马车车队逐渐远去,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消失在了远方。
一行人刚刚离开不久,沈傲就骑着马疾驰而来。他高声喊道:“本将军领命,护送二殿下至两国交界处后折返。”原来,凤鳞国和残血国虽然接壤,但两国都城之间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如果乘坐马车,大约需要七八天才能抵达;若是选择快马加鞭,则可以提前两日到达。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残血国,天空中的雪花也越发密集,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深。气温骤降,寒冷刺骨。葛鲁看着沈傲一路上对凤芷恬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甚至不许他人接近半分,心中顿时明了。他不禁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棒打鸳鸯啊!”然而,更像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葛鲁心中暗自思忖着。
终于,他们来到了两国交界之处。葛鲁勒住缰绳,对着沈傲说道:“此处已至两国交界,沈将军等护送公主至此便请回吧。接下来的路程,就由末将接手。”
这时,马车里传来了凤芷恬的声音:“沈傲,你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沈傲听到这句话,心情沉重。他抬头望向马车,只见凤芷恬轻轻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沈傲心中一阵刺痛,他紧紧握住缰绳,眼神直直的看向她。
“阿恬……殿下。”沈傲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触碰一下眼前的女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制作精致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递到凤芷恬面前,声音低沉而坚定:“殿下,这是末将带在身上十几年的武器,就给殿下留个念想吧,请殿下务必收下。”
凤芷恬看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匕首,感受着它冰冷的触感。
“谢谢你,沈将军。”凤芷恬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她明白沈傲的用心良苦,也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这把匕首不仅是一个纪念品,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工具。她需要一把防身的武器,以应对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走吧,葛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