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寒阴沉着脸,五指收紧。
糕点被他捏碎成渣,风轻轻一扬,化为乌有。
傅砚舟指尖缓缓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淡淡收回了目光。
沈宁音吃的有些撑,软着腰趴在椅上歇息起来。
原本舒适惬意的气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
冯永楚欣喜地走到沈儋面前,捏着绢帕,面色羞涩道:“沈公子,真是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沈儋头也没抬,从旁边拿起一张薄毯,垫在沈宁音靠椅上,方便她躺的舒服些。
被他无视,冯永楚咬了咬唇,愤恨地剜了沈宁音一眼。
她走到沈宁音面前,假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宁音妹妹,听说你前阵子被傅公子退婚,还伤心地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沈宁音哪能没听出来她是在嘲讽自己,毕竟作为沈柔菲的小姐妹,过去她可没少帮着沈柔菲欺负自己。
沈宁音叹气道:“谢冯姐姐关心,我这身子,大夫说恐怕一时半会都好不了,除非——”
冯永楚立马换上体贴的口吻:“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妹妹尽管开口。”
“大夫说,我这是郁气堆积在胸口,只要发泄出来就没事,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妹妹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沈宁音挑眉道:“既然冯姐姐这么说了——”
“我正好渴了累了,就请冯姐姐替我添些茶水,再帮我捶捶背了。”
冯永楚表情滞住:“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谁在外面乱传的谣言,说我因为退亲一事伤心地病倒了,堵的我这心里难受,我一难受,就想使唤下人,可惜我今天没带丫鬟出来,既然冯姐姐愿意帮忙,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冯永楚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沈宁音,我可是堂堂护国公府千金,你别太过分了!”
沈儋皱眉道:“宁音,不可胡闹!”
见沈儋替自己说话,冯永楚心中欣喜不已,假惺惺道:“沈公子,宁音妹妹还小,说话不懂事,你别怪她。”
哪知沈儋冷淡道:“冯小姐误会了,宁音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她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也有我给她担着。”
他转眸看向沈宁音:“就算要人伺候,也得找个听话的,冯小姐被人伺候惯了,下手没个轻重,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
冯永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沈宁音乖乖点头:“兄长教训的是。”
冯永楚捏紧绢帕,恶毒地剜了沈宁音一眼,离开了此地。
沈宁音托着腮,似笑非笑道:“兄长,看来冯小姐对你有意,想当我的嫂嫂,只可惜被我气走了,你不怪我吗?”
沈儋语气透着无奈:“我不喜欢她。”
沈宁音:“我也不喜欢她,她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反正配不上兄长。”
沈儋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是你讨厌的人,我又怎么会娶回来让她欺负你?”
沈宁音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哼哼,再被兄长这么宠下去,我可真的要恃宠而骄了呀!”
听了这话,沈儋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只要宁音不离开兄长,兄长就会一直疼你。”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朝沈儋恭敬道:“沈大人,我家二殿下有请。”
沈宁音记得沈儋与萧承允并没有过多交情,甚至因为冀安县灾荒一案,连根带泥揪出了不少贪官,其中还有不少是萧承允的人。
萧承允这时候找他,想必来者不善。
沈儋沉吟道:“我先送你回房间。”
沈宁音点头。
她回到房间刚坐下不久,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以为是沈儋回来了,没有犹豫就过去开了门。
“宁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宁音身体一僵,正要关上门,却被对方抬臂挡住。
沈宁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你来做什么?”
崔远寒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忍不住伸手想要碰她。
沈宁音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崔远寒手滞在半空,须臾后,他收了回去:“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崔远寒,你已经和沈柔菲订下婚约,请你以后别再来缠着我!”
崔远寒踏进房间,高大的身形朝她逼近:“宁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如果我说我娶她是有苦衷的……”
“呵,苦衷?”
沈宁音眼神凉薄,“你想娶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
崔远寒薄唇抿成直线,神色复杂道:“宁音,我从未见过你发脾气,从前的你性子温柔乖巧,连句话也不敢大声说,可现在你看见我总是生气,证明你心里还有我的对吗?你只是因为我要娶沈柔菲,才不愿意理我,并不是真的不想见我。”
见她不反驳,他又继续道:“若是你现在愿意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沈宁音冷笑:“嫁给你,让我当你的妾室?”
“我可以让你做平妻!”
听到这话,沈宁音恶心感更甚:“你说这话要是被沈柔菲听见,她会不会又闹出自尽的手段,再找人来狠狠教训我一顿?”
崔远寒变了脸色:“我不会再让她欺负你!”
“崔远寒,你听好了,我根本不屑嫁给你!当初是你先退婚的,喜欢你的沈宁音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我对你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原主沈宁音喜欢他,与他定下婚约后,满心欢喜地期待嫁给他。
谁知没等来他的承诺,却等来了一纸退婚书。
那个时候,沈宁音刚穿越到这里生活了半年,不小心撞见他和沈柔菲私下幽会。
隔日,崔家就主动上门退亲。
虽然她并不喜欢崔远寒,退亲正好遂了她的意,只是想到原主过去为他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值罢了。
崔远寒眼神阴沉不已,咬牙切齿道:“当初要不是沈儋设计我,我又怎么会和你退婚?若不是他横插一脚,你早已是我的妻!”
沈宁音愣住:“你说什么?”
崔远寒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宁音语气冷了下来:“这事跟兄长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犯的错,不要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崔远寒唇角泛起冷意,抓住她的手腕,将人蛮横往怀中一扯,垂眸死死盯着她。
“宁音,你以为沈儋又是什么好人?”
“他性情狠戾,虚伪至极,只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和善模样。他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若是我告诉你,他毁掉你的一桩桩婚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独占你,你又该如何看他?!”
沈宁音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疯子,我不许你污蔑他!”
崔远寒硬生生挨下这一巴掌,不怒反笑,眼底垂下一片阴翳。
“没错,我就该疯得更彻底些!若是早一点把你抢过来,让你成了我的人,你再如何抗拒也离开不了我!”
沈宁音胸口剧烈起伏,厌恶道:“崔远寒,你让我感到恶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崔远寒脸色难堪至极,手指寸寸捏紧,仿佛要将她骨头碾碎。
“你不愿嫁给我,还想嫁给谁?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傅砚舟?你为他大病了一场,你就这么喜欢他?好,真是好的很啊!”
“他不过是一个太傅之子,如何比得上我?他不要你,你还眼巴巴地凑上去?宁音,你就那么轻贱自己?”
正要出门的傅砚舟恰巧听见了这话,脚步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