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大公子,小姐身子不适,就请大夫开了几幅调理身子的药,奴婢熬好了正要给小姐送去。”
沈儋吩咐左蔺:“去把大夫叫来。”
雪霜闻言,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握住碗沿的指尖微微颤抖。
很快,大夫提着药箱赶到沈儋面前:“大公子,可是您的身体有哪里不适?”
左蔺上前一步,从雪霜僵硬的手中接过药碗,递至大夫面前:“你先检查这是什么药?”
大夫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仔细分辨起残留的药渣。
片刻后,他抬头朝沈儋道:“回大公子,这是避子汤。”
此话一出,沈儋周身的气息明显阴沉了下去。
雪霜后背生寒,双腿哆嗦地厉害。
沈儋冰冷的视线掠过她,朝大夫道:“去给二小姐开几副调补身子的药,她怕苦,不要挑难闻的药材。”
等大夫离开后,沈儋并未将那碗药倒了,而是拿着往漪澜院走去。
左蔺惊疑不定,跟上去小心翼翼道:“主子,您这是要?”
沈儋垂下眸,眼底的笑意一片冰凉:“你猜,她会不会当着我的面,喝下这碗避子汤?”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沈宁音以为是雪霜回来了,刚要出声,却在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迈进来时,到嘴边的话立马变了。
“你来做什么?”
沈儋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来到她面前,那双眸子俯视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不是要避子汤吗?给你送来了。”
沈宁音身体一僵,指尖泛白,抬头看向他,强装镇定道:“什么避子汤?”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
沈儋俯下身与她平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影。
他仿佛没察觉,勾了勾唇,继续道:“原来宁音是想给我生孩子的,对吗?”
沈宁音瞳孔往外扩散。
她没错过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寒意和愠怒。
既然被他知道了,她也索性不装了:“沈儋,我不会怀你的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沈儋抠紧药碗,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嘴里却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那我要是日日宠幸你,宁音以为自己躲得过吗?”
话落,沈宁音脸上的表情猛地滞住。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没能逃过沈儋的眼睛。
他握住她莹白雪腕,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肌肤:“我已经让大夫给你把过脉,你的身子比前几年好了不少,想有身孕并不难。”
沈宁音挣开他的钳制,对着他嘶吼:“我讨厌孩子,更不可能怀上你的孩子!除非你想让我死!”
见她这么抗拒,沈儋并未动怒,而是坐在软榻旁,轻轻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生。”
他将药端到她面前,静静看着她:“若我说,这真的是一碗避子汤,你会相信吗?”
沈宁音根本不信他,她害怕他在药上动手脚,她不想怀孕,更不想跟他有更深的牵绊。
她毫不犹豫地打翻了药,药汁四溅,瓷碗碎了一地。
看着地上一滩黑色的药汁,沈儋眼底那抹微弱的希冀骤然熄灭。
看啊,她果然还是不信他。
沈儋前脚刚离开漪澜院,雪霜后脚就走了进来。
她重新端着一碗避子汤来到沈宁音面前,担忧道:“小姐,快把药喝了吧。”
难闻的药味钻入鼻间。
沈宁音过去最讨厌喝药,如今看着这碗里黑乎乎的颜色,她却一点也厌恶不起来。
她接过碗,仰头喝完,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雪霜收拾着药碗。
沈宁音视线从窗外眺望出去,声音逐渐飘向远方,道:“雪霜,我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
雪霜眼眶酸涩不已。
她偷偷抹掉眼泪,安慰道:“小姐,一定会有那天的,奴婢相信小姐一定能逃出去的。”
沈宁音摇头苦笑,眼底逐渐涌现出一抹绝望。
沈儋为了不让她逃走,安插在漪澜院周围的暗卫比之前更多,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仿佛置身于密不透风的牢笼,那些隐匿于暗处的眼睛,如同鬼魅般窥视着她,让她感到一股被束缚,被窥探的强烈窒息感。
……
几日后,左蔺匆匆踏进扶风阁,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沈儋面前。
“主子,这是从万贵妃娘娘那儿拿来的避子香囊,万贵妃说,这是宫中太医特意调配的药方,不会对二小姐的身体造成伤害。”
沈儋指尖轻捻,接过香囊询问:“花翊那边情况如何了?”
左蔺道:“崔远寒已将她纳入府中,不过却一直将她冷落在院子里,从未去看过她,反倒是让属下瞧见他时常流连青楼,而且……”
说到此处,他语气微顿,神色似乎有些迟疑。
沈儋掀起清冷的眸子:“继续说。”
“他在青楼中独宠一个女子,那女子眉眼间和二小姐有五六分相似,属下还听到他有意将她纳入府的打算。”
沈儋指尖微顿,随即冷笑:“呵,他还不肯死心。”
左蔺面露凝重:“主子,要真是这样,我们精心布局将花翊安插进去,岂不是成了无用之功?”
沈儋神色淡然:“花翊能在万贵妃身边侍奉多年,不要小瞧了她的本领。”
说罢,他眸光一转,吩咐道:“你去将消息透露给沈柔菲,让她再继续添一把火。”
“属下知道了。”
左蔺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