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允不作声,手指握紧,又缓缓松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静默。
须臾后,他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我已经向父皇替你求情,等过了这段风头,你就能出狱了。”
假传圣旨是砍头的死罪,这件事不可能瞒过皇帝的耳目。
即便成功剿灭了山匪,然而功不抵过,皇帝处以他五十鞭刑,押入大牢,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傅砚舟:“殿下的这份恩情,砚舟永远不会忘。”
萧承允却朝他走近,那双锐利的眸子定定看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傅砚舟清楚他这话是何意。
沈儋如今在朝堂上的威望越来越高,笼络了不少朝廷官员,就连皇帝也对他另眼相看。
沈儋不肯归顺二殿下,是二殿下在朝堂上最大的绊脚石。
傅砚舟:“只要殿下不伤害她,我永远都是殿下身边最忠诚的棋子。”
萧承允沉声道:“那就记住你这句话。”
沈儋,他是必定要除掉的。
至于沈宁音……
不知为何,他又回想起当初宫宴上的那一幕。
他指骨微屈,强行压下心中那抹交织的复杂情绪:“我可以不对她下手。”
傅砚舟神色动容:“谢殿下。”
离开之前,萧承允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她如今已是谢景珩的未婚妻,就算你喜欢她,你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傅砚舟沉默以对。
待萧承允的身影消失后,傅砚舟那张原本极力维持冷静的面容,逐渐出现了裂痕。
那句“谢景珩的未婚妻”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反复戳着他的神经,令他在失控的边缘不断下坠。
他怎能不恨沈儋。
若非沈儋从中作梗,精心布局,亲手毁了她的婚事,她早就该是他的妻。
沈儋对她的心思掩藏太深,利用她的信任,一步步接近她,令阿宁对他心生厌恶。
他从头到尾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更是亲手将阿宁推到谢景珩怀里。
想到这,傅砚舟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那张苍白的面容近乎扭曲。
他怎么可能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这辈子都不可能。
……
相国府,漪澜院。
沈宁音从床上醒了过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儋那张透出苍白的脸。
沈儋冷白如玉的手覆了过去,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沈宁音眼神闪了闪,并未躲避。
她的反应令沈儋指尖微顿,忍不住倾身靠近,得寸进尺将她搂在怀里。
沈宁音身子下意识紧绷。
沈儋下颌抵在她柔软发间,声音透着浓浓的缱绻:“让我抱一会儿。”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即使上了药,也掩盖不住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浓烈的味道透过薄衫,钻进她的鼻子里,仿佛又勾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昏迷前沈儋满身是血朝她走来的一幕逐渐变得清晰。
沈宁音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一刻钟后,沈儋不舍地松开了她。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饿了吗?我让人去传膳?”
沈宁音摇了摇头。
想到谢景珩,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难掩对他的担忧,踌躇片刻,还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谢景珩……他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沈儋身上温和的气息骤然消失。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犹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
沈宁音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后退,却被沈儋锢住身子,头顶落下冰冷的声音:“他没死。”
不等她松一口气。
他接下来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她脸色煞白不已:“不过是被蛊虫折磨地痛不欲生,到现在还没醒来。”
沈儋抬起她的下颌,那双深沉的眸子锁定在她脸上:“看到他这个样子,你心疼了,想去见他了是不是?”
对上他晦暗如墨的眼眸,沈宁音心尖一颤。
见她不说话。
沈儋倾身逼近,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自己臂膀里,轻而易举洞穿了她的心思。
“你还想着他,念着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是不是!”
覆在下巴的指腹骤然用力。
他眼中的愠怒不加掩饰,犹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
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下来,令她失去了思考,害怕地扑上去抱住他:“没有,真的没有!宁音已经是你的人,不会再喜欢他了!”
沈儋身形倏地顿住。
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手掌贴在她薄背上:“真的没有骗我?”
沈宁音颤抖地抬起雪臂抱住他。
她破天荒第一次主动。
沈儋眼神暗了下去,手掌贴着她的后颈,低沉声音从喉间滚出:“只要宁音不离开我,我便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