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音没否认。
见状,沈儋抬起她的下颌,一字一句都掺着不容忽视的冷意:“你听好了,我从来都不屑用这种手段得到你。”
否则,他便直接让花翊制造出真正的情蛊,种在她身上,又何须花费这些心思,将她囚禁在身边。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蛊虫操控着爱上他。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爱上自己。
沈宁音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沈儋:“崔远寒对你下蛊是真,想必是因为你的体质,才会产生不同的作用。”
说着,他轻轻搂住她的腰:“你要是不信我,我让大夫给你仔细瞧瞧?”
“不用了。”
沈宁音不知道他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她对他本就是虚情假意,为了时时刻刻想着逃跑才会迎合讨好他。
若是哪天被他知道了她的心思,她不清楚他会不会发疯,对她做出像崔远寒一样的举动来。
再过半个月,谢景珩就要回京了,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她就有机会离开相国府了。
她的疏离,她的冷淡,令沈儋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仿佛被一层深不见底的寒冰牢牢覆盖。
像是察觉到她逃跑的意图,当晚,他将她囚禁在床上。
“沈儋,你够了!”
沈儋大掌握住她的后颈,与她的额头相抵,那双漆眸变得猩红不已:“宁音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又在发什么疯!你放开……唔!”
沈宁音拼命挣扎,在他脖子上抓挠出一条条清晰骇人的红印来。
沈儋死死摁住她的腰:“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只要谢景珩不死,他内心终究是惶惶不安,害怕她抛弃他,不要他。
他将她困在狭小的一方床榻,眼底爬满的血丝极为狰狞:“宁音答应我,不要去找谢景珩,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一声声地逼迫她,仿佛要听到她的回应才肯罢休。
沈宁音泪眼婆娑地承受着这一切,从一开始的反抗,逐渐化作微弱的求饶。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
沈儋抵着她的额头,与她十指紧密相扣。
“那我再最后相信你一次。”
直到寅时三刻,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
到了与傅砚舟作赌那晚,沈儋突然下令将扶风阁里的暗卫都撤走了。
他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的手掌缓缓贴上她平坦的小腹。
沈宁音从梦里猛地惊醒,睡意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沈儋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语气透着捉摸不透的平静:“吵醒你了?”
说话间,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颈窝里。
沈宁音身子忍不住紧绷起来,她缩了缩脖子,闪烁其词道:“没,刚刚……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梦到她试图逃跑却以失败告终,被沈儋捉了回来,用铁链将她牢牢锁了起来。
那梦太过真实,像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一样。
梦里的沈儋同样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眼神里却早已没了以往的温柔,冰冷无情的告诉她,等她怀上他的孩子,他才会放她出去。
她被锁在床上,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这一切,整个人几乎崩溃。
从梦中惊醒后,沈宁音浑身还在冒着冷汗,不敢回头面对他。
这两日他实在反常,将她看管的格外严,就连夜里也更加疯狂,总是逼她说些不要离开他的话,才肯放过她。
沈宁音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梦到了些可怕的鬼,被吓醒了。”
沈儋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明日我让大夫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沈宁音轻轻“嗯”了声。
她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不去想梦里的那一幕。
沈儋手掌落在她背上,轻轻拍了起来,夜色掩映下,他眼里的墨色更浓,如同外面漆黑不见底的黑夜。
院子里寂寥无声,几道迅速闪过的人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没多久,门口突然传出一声异响。
做了一场噩梦,沈宁音本就心神不宁,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她瞳孔忍不住震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闯入的人。
傅砚舟浸着夜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他站在床边,看着亲密相拥的二人,哪怕已经料想到了这一幕,却仍旧控制不住胸腔里那些翻搅的怒火。
扶风阁向来有暗卫把守,此刻却显得异常宁静。
就连沈儋也未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沈宁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她迅速套上外衫下榻,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朝傅砚舟道:“你来做什么?”
傅砚舟扣住她的手腕,神色不辨喜怒:“我带你离开京城。”
沈宁音愣住,随后将手抽了回来:“我不会跟你走的。”
就算要离开京城,她也不会选择跟傅砚舟走,何况雪霜还在相国府,她不能抛下雪霜离开。
傅砚舟目光牢牢锁定她:“谢景珩受了重伤,危在旦夕,你不想去见他吗?”
“你说什么?”
沈宁音表情大变。
“他不慎中了敌军的计,至今昏迷不醒,就连军中大夫也束手无策,此事已传入了宫中,沈儋却将消息拦了下来,没让你知晓。”
沈宁音脸色苍白,身形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住了桌沿,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怎么会受伤呢?明明前几日还来了信,那时他还好好的……”
傅砚舟将她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我的确是厌恶他,可要是他死了,你也会难过,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以送你离开京城。”
沈宁音手指紧拽着他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哽咽道:“你带我去见他!”
傅砚舟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床上昏睡的男子,迅速收了回来,重新落在她身上。
“好。”
沈宁音带上从萧玄野那儿得到的灵丹,跟着傅砚舟离开了扶风阁。
马车在相国府后门等候多时,傅砚舟抱着她上了马车。
夜色已深,马车穿过安静无人的街道。
可很快,沈宁音就发现了这根本不是出城的方向。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朝傅砚舟道:“你骗——”
话还没说完,脖子袭来一阵疼意。
沈宁音瞳孔张大,随后闭上眼,倒在了傅砚舟的怀里。
傅砚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眼眸低垂,里面晕染开无边无际的墨色。
修长的指尖描摹着她的脸颊轮廓,声音低沉而充满柔情,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会让你去见他,将你亲手送到他的怀里呢?”
最好他死在边疆,永远都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