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有一瞬间的失神,“光而不耀,静水流深”,圣人以克制而摆脱欲望的束缚,童言却不曾将欲望对自己隐瞒。
他没有再诵圣人之言,只是帮二狗子把小褥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脑袋。
二狗子看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多年没有训练的文言文功底被丢掉了,不大确定地偷偷趁着月光看他。
李皓笑了一下:“说的没错,我儿有大才,最知我心。”
二狗子天真的以为老爹是在教导自己做人要低调藏富,他们现在没什么根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然不能活得太过张扬了。
于是很乖巧地裹紧了小褥子:“我知道了,吃了肉,定然会把嘴巴擦干净的。”
李皓的手掌盖在他的小肚子上:“曦儿真懂事。”
二狗子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他又出现在“课堂”上,小胖子肉乎乎的大腿充当他的枕头,也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二狗子直起身子,戳了一下小胖子的胳肢窝。
小胖子没什么感觉一样,咂吧两下嘴巴,手里还拿着没沾墨的毛笔,在空气里打着圈划拉。
“醒醒。”二狗子自己睡饱了,就开始祸害人:“快起来学习。”
小胖子被他烦的不行,睁开眼睛:“哎,你醒了,昨天那个‘纸团跳跳棋’没有了,咱们玩什么啊?”
他也不是非要睡觉,晚上睡得就够多的了,就是一开始听课,整个人就变得恍惚起来。
二狗子想起来,昨天那张棋盘被老爹帮忙带回去了:“你还有没有纸,我再画一张啊。”
等会儿他们开会的时候还要用呢,回去拿的话太麻烦了。
小胖子轻轻翻动了好一会儿书篮,很是沮丧:“没有了,昨天忘记带了。”
二狗子给了他一个认同的眼神,这个学习态度就是非常端正了。
他看到旁边还有个人,一直在桌上写些什么东西,头也不抬,一看就没在听课。
趁着他停笔的时候,悄悄问人家:“兄台,可否借一张纸啊?”
那人猛地转头,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呆滞,眼珠不自然地游动了两下。
二狗子最是自来熟,已经对着人家笑开了,圆圆的眼睛弯出明媚的弧度:“多谢兄长借我们一张纸啦。”
那人没有说话,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从底下抽出一张没用过的纸,轻轻放到他的手里。
然后瞬间缩回手指,端正地坐在位子上。
二狗子借了人家的纸,重新画了棋盘,等到李皓讲完了今天的文章,就和邱青他们,打着招呼去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只是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他突然转过脑袋,眼神撞上了那位借给他宣纸的少年。
那人立刻低下了头,手里攥着的一张写好了的文章,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着李皓找他看自己的文章。
邱青看他迟迟没有走出来,还以为二狗子是人小腿短,迈不过门槛,和卫鹏俩人,一人拉着他一只胳膊,把人给抬了起来。
“快点啊,咱们还得商量要去哪儿准备呢。”
二狗子被架着出了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又被赚钱大计吸引了过去。
一直到第三天,他们才把细节商量地差不多。
他们准备给每个茶楼和小摊贩一点钱,让那些人去传播关于比赛的事情。
现在府城茶楼的热度还没完全散去,宣传效果极佳,很快就有一批人知道,又一个赏钱如此丰厚的比赛要开始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开始打听比赛的细节,想要凑一凑热闹。
由资金最丰厚的小胖子,承担了大部分前期的宣传费用。
邱青和卫鹏以最快的速度,率先造出来一批棋盘和棋子。
雕刻工艺上乘的,只有少数。
大部分棋子都是用木材的边角料,做出个似是而非的样子,成本没有拉的太高。
他们包下了一个比较大的茶楼,前期的比赛赠品,无非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配上一套棋子和棋盘。
第一天的比赛刚结束,邱青立马就带着卫鹏他们来找二狗子:“你是没瞧见那般的盛况,不知多少人来看下棋,还有人一开始只是来瞅两眼的,见过玩法之后,都忍不住报名参加了。”
他一口气灌了一个大盖碗的温茶水:“光是这个钱,就收了三两银子!”
二狗子被这个人数吓到了,三千多人参加比赛,怕是一个府城的人都来围观了吧?
他完全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追问道:“今天卖出去多少套棋?”
邱青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二狗子尝试猜了一下:“五十套?”
“是五百套!”邱青握了一下手掌,乐得不行:“五百套价格最低的和八套价格高的,你算算,今天咱们赚了多少钱?”
一套做工低廉的棋盘和棋子,成本是18文钱,售价66文,而雕刻精致,上色用心的一套成本是150文,售价一两银子。
不算最开始花掉的一两宣传费和租茶楼,五天三十两的费用,加上参赛费,今天一天的净收入就有三十多两,若是后续五天都能保持这个势头,他就不用和李皓借五十两银子做比赛的奖金了。
二狗子欣慰地拍着邱青的肩膀:“兄长比赛的事多劳烦您,我还有一计,兄长可以尝试一下。”
邱青对二狗子的信任,在拿到今天的银子时,达到了顶峰,他一挥手:“贤弟有话直说便是。”
二狗子露出奸商本色:“咱们租了茶楼,是谁在卖茶水点心?”
邱青想都没想:“自然还是原来茶楼的人了。”
“哎,兄长。”二狗子痛心疾首:“这一天的茶水点心,卖出去的,可比他们半年都要多了吧?”
“岂止如此。”卫鹏接话:“咱们租的地方偏僻得很,估计他们一年也卖不出这么多东西。”
“难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来卖?”邱青已经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只是我家中没有太多人手里。”
二狗子一本正经:“哎,不可,咱们岂能在人家的地盘上,断人财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