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是浪漫的,他们背着乐器上路,漫无目的的在大陆上游荡,认识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生活,传诵不一样的故事。
人们向往诗人描述的美好,同时也得接受现实的残酷。
每年因为战争、冒险、私斗……等各种原因导致一些家庭的破碎,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流离于各城市和农庄的孤儿。
酒馆后巷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瘦小身影贴着冰冷的墙壁抱膝而坐。
门被打开,刺眼的灯光照亮了半条后巷,阴影中亮起的一双渴望的眼睛。
来人顺手关上木门,隔绝了身后的喧闹声。他举目四望,很快就锁定了阴影中的那个身影。狭长而脏乱的后巷里,胡乱地摆放着一些杂物,一阵恶臭从不远处传来。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只有后厨会在每天打烊后往这里扔点食物的残渣。
踩着有些泥泞的地面,他迈着步来到角落前,递出手中的黑面包。
“给,这是老板娘请的客。”
“……”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毫不客气地夺了过去。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早就注意到,不远处盘踞着的几条野狗,侧耳细听,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它们似乎有些忌惮,一直不敢靠过来,男人不以为意的转身离开。
“对了,明天我就要离开,想跟我一起走吗?”他突然停下脚步,也不等对方的回复,就推门而进。
少年愕然抬头,却只看到门缝里一闪而过的温暖灯光。
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野狗慢慢凑了上来。
翌日,清晨,一道背着乐器的身影悄然离开了农庄。
这时,道路旁草丛一阵晃动,紧接着,一道瘦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在小道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
透过窗户的玻璃,可以看到少年端坐在教室的前排,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
不少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也在教室内落座,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却不在讲台之上,那不时飘向窗外的眼光,把他们出卖了。
而在隔壁教室,不,也许叫舞蹈室里,一群女孩子在优美的音乐中,生硬地跟随着导师的动作练习着。
“低级精神、低级魅力、低级乐器精通、唤醒、注视感知是乐者的五种灵技。其中乐器精通不用多说,是提升你们演奏技巧的能力;至于精神和魅力,则是延长你们演奏时间和提升你们演奏的吸引力;唤醒,既能让观众沉浸于你们的演奏,也能是让观众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也许是一个响指,也许是一个高音,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体会;至于注视感知,这是乐者最重要的能力,你要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观众的目光,并向其展现你的笑容,这是一种相互的尊重,是必要的礼仪,记住了吗?”
“记住了,导师!”
“叫院长!”
“是的,院长!”
“好了,要想成为一名乐者,首先得学会一种乐器。今天的功课是选一种乐器,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告诉我,乐器院里提供,散了吧。”
“哇哦,下课了……”
“今晚吃什么?”
“快跑,去晚了就被吃光了。”
“哎,看着点,瞎跑什么?讨厌!”刚从另外一间教室走出的女孩们连忙闪到一边,让过那些奔跑的男孩。
这里是名为黑白的孤儿院,座落在帝国卡里奇城的贫民区里,这里的孩子几乎都来自附近的农庄,或者本城的街头巷尾。
这里给他们提供食宿,除了基本的识字和算术,还会培养他们学习演奏和舞蹈。每当接到一些表演的工作,就需要他们出场。有时候是富人的私人聚会,也可能是殡丧仪式,甚至是节日的巡游。
这样的孤儿院,遍布全大陆,它们或是给贵族培养仆从,或是给各种地下产业培养新鲜的血液。
虽然自那场战争之后,全大陆都废除了奴隶制,但贵族不能没有仆从,这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对那些经营着地下产业的贵族来说,比起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和落魄的冒险者,这些流离失所的孩子更有培养的价值,也方便他们干些肮脏的勾当。
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少年打心底感谢那个男人,虽然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有点模糊,但那一头褐色的卷毛依然让他印象深刻。
比起跟野狗和老鼠抢食,这里明显幸福多了。
但真正让少年感动的,是这里居然会培养他们成为灵能者,这是他们这些孤儿从未奢望过的未来。
他相信,长大以后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到处寻找,或者说拯救他们这些可怜的孩子。
……
夜已深,折腾了大半天的玛修沉沉睡去。
经过短暂的失神,玛修再次来到这燃着蜡烛的房间。
“果然是余额不足,看来今晚只能看点什么娱乐一下?”
调整了一下坐姿,这具身体总让玛修有点不自然,可能是习惯了小孩的身体?
今天,他决定点一场歌剧看看,毕竟电影太短,他也睡的足够多的了。
选了好一阵子,他才决定曲目,跟以往一样切换通用语发音,还打开了字幕功能。寓教于乐嘛,不是精灵语的词汇量不足,他都想切换成精灵语版本呢。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观赏,玛修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除了燃烧的蜡烛发出斯拉斯拉的声音。
待到他的身影从石椅上彻底消散,房间外的过道里才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噢,这就是那些小崽子说的灵感么?该死的!这是神迹啊,不,这是启示。主人曾说过,只有那些自大的蠢材才会自称神!”
“刚才那是……”
“我知道你想说啥,但是我跟你想的是一样……”
“噢,这就是……”
“嗯,我们来复盘一下。魅姬,那个女人的部分你还记得么?”
“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语句有些拗口。不过,真的要演这个……该死的舞台剧?”
“是歌剧!嗯,的确很怪的词组。”
“有区别么?还不是唱歌跳舞,我已经受够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你不懂,这是一个伟大的想法。酒馆从今天开始转型,以后除了情报,其他都不做了。”
“老爹!”
“怎么?你还想跟那群臭气熏天的佣兵混在一起?”
“但是……”
“看着吧,这是我们走到前台的最好机会,嗯,还是我亲自操作一下。记得通知其他分店,实在不行就关门停业,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