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后院很大，本就是在山上，景色也很好，正是合适的季节，那一池的荷花盛开得如诗如画般美丽动人。
    亭亭玉立地矗立在水中，粉色和白色的花瓣交相辉映，散发出迷人的芬芳。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映衬出荷花的娇艳欲滴。
    近岸的池水边，还能看见各色各样的锦鲤鱼在水中游动着，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时不时吐个泡泡。
    卫逐染走过去蹲下，撩起袖子将手放进凉爽的池手中，感受着水流在手上的触感，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池子里的锦鲤也不怕人，游过来在她手心里穿梭，她能感觉到那滑溜溜的触感。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四个人在凤鸣山烤鱼吃的场景，沈怜和叶翊尘捧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鱼送到她面前，两双眼里都是期待的光。
    怎么又想到他了，卫逐染收回手站起身，有些气馁，要不还是跟父皇说非要叶翊尘做驸马吧。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至少能解渴。
    就算他们相看两厌，互生怨怼，那叶翊尘这辈子的眼里也只能有自己。
    卫逐染的视线落在盛开的荷花上。
    这一池的荷花让她想起了谢青瑶，那个如荷花般清丽脱俗的女子，绵软的嗓音仿若能柔化这世间任何坚硬的东西，又是那样的聪明有魄力。
    罢了罢了。
    放弃这一个瓜，还有别的甜瓜在等着呢。
    一个低沉的嗓音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拜见西悦公主。”
    卫逐染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正揪着岸边的杂草，丢了杂草回身望过去才发现来人是沈怀。
    她笑笑：“原来是沈公子，你今日来此是来求姻缘的？”
    沈怀的脸上难得露出点无可奈何的模样：“母亲非要我来的。”
    他两个妹妹都已经成婚了，柳氏急切他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沈公子怎么不去前院问签，反而来了这里？”卫逐染疑惑道，“是要等前殿人少些了再去吗？”
    沈怀没有回答，或许是看出了卫逐染的心不在焉，反而问道：“公主是有心事？”
    卫逐染被揭穿，嘴硬道：“没有。”
    沈怀视线落在她手上，那上面还残存些杂草的碎屑。
    “我来找济恩大师画像，只是他出去了要等到未时才回来，我闲来无聊来此处看看罢了。”
    她随意摆摆手，宽大的衣袖上下翻飞掩饰着刚刚的举动。
    不知沈怀看没看出来，但他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手一翻，两枚飞镖出现在他手心里：“公主无聊的话，可以练练飞镖。”
    卫逐染呼了口气，将刚刚的纷乱思绪抛却脑后，接过飞镖道：“那就多谢沈师父了。”
    宽大的袖子实在让行动受限，尤其是在用飞镖这种极其需要手腕动作地暗器，她又是初学者，更是频频被干扰。
    沈怀上前抬手将卫逐染的袖子在她胳膊上绕了几圈，最后将自己的护腕拆下来细心为她戴好，系紧绑带，轻声说道：“若是绑的太紧了不舒服，公主就告诉我。”
    他离得很近，近到一抬眼卫逐染就能清晰地在他那双冷淡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嗯，咳咳。”卫逐染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尴尬咳了两声，“多谢沈公子。”
    沈怀后退一步拉开个合适的距离，这才意识到什么，抱拳道：“是在下失礼了。”
    “无碍，”卫逐染一手握在护腕上，重复了一下刚刚的动作，“那个错的地方麻烦沈公子再说一遍了。”
    不远处的柳辰逸看得啧啧摇头：“没想到西悦公主能跟那个沈怀这么要好。”
    “不过倒也正常，他们两个都是冷冰冰的，站在一起反而有点相配，你说是吧，大哥。”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叶翊尘，却发现这个老是笑模样的好大哥此刻正阴沉着脸，盯着不远处靠得很近的两个人，手里攥着的纸鸢被他捏得有些皱巴。
    叶翊尘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说他们相配？他们哪里相配了？”
    柳辰逸仿佛没注意到旁边人的情绪，反问道：“大哥你不觉得吗？你看他们两个都很喜欢飞镖，志趣相投，平时还都是一副冷面煞神的模样。”
    他越说叶翊尘的脸色就越黑，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不觉得。”
    “啊？”柳辰逸遗憾道，“大哥你不太懂这些感情的事情吧，可惜了你这张风流公子的脸。”
    叶翊尘极力忍耐着才没有把手里的纸鸢狠狠砸在柳辰逸的脑门上。
    忍住忍住，这纸鸢是给小染做的，不能弄坏了。
    偏偏身边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眼前一亮嚷嚷道：“你看你看，沈怀还把护腕都给西悦公主戴了，我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细心殷勤吧，从前那些对他示好的女子他看都不看的。”
    “不过沈怀确实也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官至四品，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皇上和皇后又喜欢他，说不定真的会把公主下嫁给他呢。”
    他还在自顾自说着，直到一双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带着十足十的力道，让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叶翊尘冷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柳辰逸这才感觉到周围如冰霜般凝结的气氛，他的好大哥冷着脸，还带着些许说不上来的落寞，握着纸鸢的手垂在身侧。
    “够了。”叶翊尘重复着，“够了。”
    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一样，叶翊尘冷静得可怕，是了，小染喜欢骑射，沈怀常常在猎场大放异彩，而他的箭术则烂得不行。
    小染最近还喜欢飞镖，还专门跑去永安侯府找沈怀学，而他甚至是那次在公主府遇见了小染才知道这件事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亲密要好的样子。
    沈怀还是永安侯世子，皇后的亲侄子，年少有为的大理寺少卿，比他这个离经叛道在五城兵马指挥司混日子的人好多了。
    或许只有沈怀那么优秀的人才配站在小染身边，柳辰逸说得对，他们两个志趣相投，般配得紧。
    柳辰逸不知道他大哥怎么突然看起来情绪这么低落，心里叹口气，早就说今天之内就不该回到后院来。
    谁能想到他刚出后院没多久就碰见了在前殿四处张望的叶翊尘，他高兴地上前打招呼，还跟他分享了自己在后院碰见西悦公主的经历。
    令他没想到的是，叶翊尘双眼放光地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带着去找西悦公主，他怎么都拦不住，只能带着人来了。
    柳辰逸正想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叶翊尘却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扯向旁边，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正正插着两枚闪着寒光的飞镖。
    与此同时，西悦公主冷冽如冰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