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逐染还是来了,绕过九曲桥,后面果然是一片盛开的绿菊,她确实喜欢。
只是这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是谁在这里等她?
走近绿菊,摆弄了一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卫逐染转过身去,看见了——
谢慕安。
秀丽如远山般的眉蹙起,卫逐染问道:“怎么,你就是那个贵人?”
谢慕安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道:“我确实有些关于你身世的事想跟你说。”
卫逐染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的话,以为我会信吗?”
“无聊。”
抬腿就要离开,路过谢慕安身侧的时候胳膊突然传来一道力度。
卫逐染甩开谢慕安的手,斥道:“放肆。”
谢慕安似笑非笑开口:“那幅母亲拿给你的画,是她和长姐连夜找人画的,而我这里,有母亲在北境的画。”
他从袖口抽出一张画纸展开,那上面画着的人,无论从五官还是脸型,甚至气质都与谢青瑶相似极了。
卫逐染顿了顿,眉头狠狠拧着:“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为什么要信你?”
谢慕安胸有成竹道:“母亲给你的那幅画,用的是京城的澄堂纸,我手里的是北境的藤纸,你可以自己看看。”
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画:“这可是我从母亲的匣子里拿来的,她从不让人看的,没想到竟与长姐长得这么像。”
慢慢靠近卫逐染,嘲讽道:“你原来是个假公主啊,那么高高在上做什么,摔的时候会很惨吧。”
卫逐染抬眼冷声道:“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若把握十足的话尽管跟人说去。”
谢慕安讥笑,手指抚上卫逐染的脸庞,威胁道:“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是个野种,还是个假货吧。”
“那日你折辱我,今日你给我跪下将我的鞋舔干净,再说几句好话求求我,我就饶了你,让你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怎么样?”
“公,主。”
回应他的,是卫逐染抓着他的手指往外掰。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敢让人知道吗?追责下去,淮安侯乃至整个谢家都会受牵连,欺君罔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谢慕安“嗷”地叫起来,蹲在地上捂着手指愤恨瞪着卫逐染:“若是我大义灭亲检举的呢,像沈怀那样。”
而且他根本就不在乎淮安侯一家的生死,到时候只保下他父母应该很容易。
“哎呀。”卫逐染蹲下看他,“来京城不久,知道的倒是挺多啊,你尽管去跟我父皇说,就凭两幅画,他会信你吗?”
仿佛再多看他一眼就难受,卫逐染毫不留恋甩袖走了。
谢慕安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怨毒。
他当然不只有这仅仅两幅画,只是想让卫逐染相信,为了掩盖来跪下给自己舔鞋,没想到不吃这一套啊。
只不过,不管她刚刚有没有认怂,谢慕安都不会放过她,还有好戏在后面呢。
卫逐染刚绕过凉亭,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什么热闹,走近了就能听到吵闹声。
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推开面前的人就看清了中间的情形。
谢青瑶笔直跪在地上,脸上红肿,唇边溢出血迹。
卫钰莹身边的满冬抡圆了胳膊一下一下地掌掴谢青瑶,而卫钰莹则窝在陈贵妃怀里笑得惬意。
气血上涌,还来不及思考,卫逐染就上前一脚踹开了满冬。
当心一脚,满冬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
卫逐染将谢青瑶拽起来,心疼地擦着她唇角:“没事吧,怎么回事?”
陈贵妃开口道:“西悦,你也太过放肆纵容了些。”
卫逐染没理她,拉着谢青瑶的袖子就要走:“我带你去太医院。”
“站住。”
随着陈贵妃一声令下,两排带刀侍卫挡住了卫逐染的路。
“西悦,谢青瑶她偷莹儿的东西,还损毁了本宫精心培育的泼墨菊,本宫令人掌嘴有何不妥,你就出手伤了宫女,该当何罪啊?”
卫逐染冷声道:“青瑶不会做这种事,你陷害她是在针对我,你想如何?”
陈贵妃看向周围:“今日发生这种事也不是本宫愿意看见的,但既然发生了就要处理,就恕本宫招待不周了。”
余下的人也个个都是人精,立马拱手告辞。
人走个干干净净,只余下了谢慕安还等在这儿。
柳辰逸走之前望了卫逐染和谢青瑶一眼,有些愧疚。
谢青瑶是被冤枉的,他刚刚也帮忙说了两句话,可是陈贵妃不是太后,她完全不理他。
谢青瑶又是有夫之妇,他若再说下去,对他二人的名声都有碍。
陈贵妃眼神凌厉,喝倒:“将她二人拿下。”
卫逐染道:“谁敢!”
她转向陈贵妃:“我便是伤了宫女又如何,贵妃要按个什么罪名给我?不怕父皇事后怪罪于你。”
陈贵妃道:“你身为公主,不做天下女子表率,行事鲁莽狠毒,本宫如今协理后宫,就好好教教你。”
“本宫知你有些身手在身上,你乖乖跪下受罚,本宫就轻饶了你,若不然……”
“唰——”
十把剑齐齐出鞘。
卫逐染从腰间抽出软鞭,自上次在寿康宫之后,她就明白武器要不离身才好,于是在腰间偷偷缠了软鞭。
可是现在动手的话……
她侧身看了看身后拉着的谢青瑶,脸颊肿起,但眼里没有一丝害怕。
谢青瑶冲卫逐染摇摇头,她带着自己,动起手来定要吃亏。
谢青瑶看向陈贵妃道:“贵妃娘娘,您既是协理后宫,所行诸事应当向皇后娘娘请示才行,毕竟,只是协理不是主理,还涉及到公主的事就更该慎重了。”
“贵妃娘娘首次协理后宫就越过皇后娘娘,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要怎么觉得呢,又会怎么想您教养的出来的太子殿下呢?”
越俎代庖……
这可不是小事。
贵妃协理后宫越过皇后,那皇帝多疑的性格,会不会怀疑太子监国要越过他这个皇帝。
陈贵妃脸色变了变,阴沉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卫钰莹适时出来道:“母妃被气急一时忘了,儿臣这就派人去请父皇和母后。”
她对陈贵妃眨眼,之后的事,本就要请皇帝来见证的,如今加个皇后也不多事。
陈贵妃想到接下来的事,看卫逐染的心情都好了些,挥手道:“去请。”
只是宫女还未迈步就传来了福公公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