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断袖还是断臂
作者:六弓刀   扒墙脚的女御史最新章节     
    司马瞻在太常寺少卿的引礼下已经走了半天行放。
    下值的锣声一响,他马上搁下手里的羊腿,擦擦手就走了。
    少卿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
    “只差最后一步了,可是急得什么?”
    ……
    虽然行放就差一步,但是司马瞻足足追了几百步。
    易禾听到身后的步履声,以为是同僚有事要找她,转身回头一看,司马瞻的鞋底已经快磨出火星子了。
    好么,她的绯闻对象来了。
    易禾忍住心里的憋屈,端端正正给他见了礼。
    司马瞻一抬袖,倒是先把石赟挥退了。
    ……
    “想必石赟告诉了大人,近日宫中有些不好的传言。”
    易禾装傻:“下官不曾听说。”
    司马瞻语气惆怅:“他们说,你我二人有一腿。”
    易禾顿时拉下来脸,有个屁的一腿。
    我都没有第三条腿,拿什么跟你有一腿。
    想罢又觉得自己过于粗鄙,因而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好像每次遇到殿下,她总是失态。
    “殿下一看就是铁血汉子,谁若说殿下跟男人相好,纯粹是造谣,对,造谣。”
    “若是本王已经跟皇兄坦白了呢?”
    易禾脚下一跌:“坦白什么?”
    “说本王是个断袖。”
    易禾原地咂摸了一下,还是不大相信。
    陛下连她这个断袖都十分不耻,三五不时地敲打,让她不要寻男子玩乐。
    司马瞻可是他的胞弟,他岂能放任不管?
    “陛下竟没打断你的腿?”
    司马瞻得意一笑:“如何可能?皇兄这人你不了解,他是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区区断袖而已,你不会以为他同御史台那群老臣一样迂腐呆板吧?”
    易禾能信才有鬼:“殿下不妨直说,陛下到底如何回你的?”
    司马瞻偏过头去,凄凄惨惨地看了眼西边的云彩。
    “他让我滚。”
    ……
    这不是风水轮流转是什么?
    这不是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是什么?
    这不是……
    诶,不对,扯远了。
    “既然殿下在意流言,还是要离下官远一些,实在是下官的名声不好,唯恐带累了殿下。”
    司马瞻瞧了她一眼。
    因她正颔首身行礼,长袍委地,弱不胜衣。
    片刻直起身来,又有英姿绰态,气度盎然。
    与她相见多次,这张脸沉静时如姣花照水,动容时又如林下疾风。
    也难怪既招男人,又招女人了。
    可惜……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
    ……
    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走在宫道上。
    直到裴行在街口迎上来。
    他也不避讳易禾:“殿下,人抓到了。”
    司马瞻显然不很在意,只点头:“知道了,先命人打个半死再说。”
    易禾几次听见他们二人说过类似的话。
    每次都是人抓到了打个半死,可又是抓的哪个人呢?
    “殿下最近又行杀孽了?”
    司马瞻“哦”一声,兴许觉得自己方才太过严肃了,于是牵强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大人言重,几个蟊贼而已,打一顿就放,一定放。”
    一旁的裴行脸色不怎么好看。
    “殿下,您不爱笑就别笑了。”
    易禾听着有趣,插了一句:“下官见殿下常笑啊,裴将军怎么说他不爱笑呢。”
    “那是对您。”
    “殿下冷脸的时候指定有人倒霉,殿下微笑的时候,指定有人倒大霉。”
    易禾不由咽了口口水:“竟是这样。”
    司马瞻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在外这么编排本王的?”
    此时,易禾正好瞥见候在街口的石赟,便同他二人辞别回家去了。
    ……
    “本王三岁开蒙,六岁习武,十四掌兵,十七伐启……”
    “弓马骑射,五礼六艺……”
    “样样精通。”
    裴行接了这一句:“殿下,您都念了一个月了。”
    “对,本王就不信克制不了一个男人。”
    这日晚间,司马瞻坐在院中树下,手中捻着佛珠,照例开始自言自语。
    之前那段时日殿下气郁发作,都在树下习剑。
    直到把自己累个半死才作罢。
    最近这一两个月,不知道从哪儿又求来个佛珠,开始打坐念经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能从殿下的神色里看出三分无奈六分想死。
    杀气只能占到一分了。
    “属下真担心您出去之后也这么念。”
    一个手握重兵的亲王,若是天天念诵这些,怕是被人以为要造反了。
    司马瞻闭了闭眼:“那本王念些别的。”
    “缘内摇,趣奔逸,欲为魔魇,贪嗔痴色在其中,皆如梦幻,不可得,不可住,不可把握……”
    裴行在院中疾走。
    “就算是佛祖亲自来渡,这如何可渡?”
    司马瞻闻言豁然起身。
    “人生苦短,刹那三世。”
    “所以呢?”
    “本王要为所欲为。”
    说罢将手里的念珠狠狠掷了。
    读书知礼有屁用。
    修身养性有屁用。
    裴行见状大喜,这才对嘛。
    殿下向来是个狠角色。
    用手一指,那人就知道自己今晚宿在床头还是地头。
    眼刀一扫,对方就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家里还是锅里。
    对内大方,赏肉赏金不在话下。
    在外威势赫赫,三军拱伏无违。
    上回他去卫城军营代巡,初次见他的副将趾高气昂地问他:“哪儿来的?”
    他只答了一句亲事府,对方马上点头哈腰:“哪儿来的什么要紧,卫城西北一家亲。”
    当时他就觉得,跟着这样的上官,每天不知道有多爽。
    想到这儿,裴行赶紧拍了拍脑袋,坏了,我竟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
    司马瞻去了长生观,是提着紫电去的。
    李祎正在圜堂写字,见他来马上将纸揉成一团,搁在泥炉上化了。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想来便来了。”
    李祎提了道袍起身。
    “你别说得好像能打过我似的。”
    “试试。”
    ……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李祎的长处就在一个“疾”上。
    只要三招之内治他不住,就只能等着被他立斩于剑下。
    无它,他就是怕打久了,身上沾什么脏东西。
    故而数年来练就绝技。
    “断袖还是断臂,今日你自己选一个。”
    司马瞻笑笑:“若断了臂,如何还能断袖?”
    “所以你这袖子果真不想要了?”
    “不要也罢,反正这长生观里也不止我一个断袖。”
    李祎抬头一看,司马瞻已经刺了过来。
    他偏头躲过,对他翻了个厌恶的白眼。
    “好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