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家人送走，沈月月没着急进屋。
    她绕着鸡窝和猪圈转圈。
    猪圈里的两头猪崽子一看就没精打采的，窝在泥水里，抬头见是沈月月，又转过头去继续趴着假寐。
    只一眼，沈月月愣是从猪崽子四只小眼里看出嫌弃？
    呵！
    老冯家的猪崽子都会看人摆脸色！
    “是不是陈心心不在，你们才这样？”
    果然，听到陈心心这个名字，猪崽子伸了伸脖子，四下眺望，又蔫哒哒趴下来。
    沈月月......
    她是服了，招猫逗狗的人她见过不少，像陈心心这种招鸡逗猪还玩出感情的。
    少见！
    这时，冯婆子从外面回来，一手抓着一个鸡蛋。
    “哟！娘，你这是打哪偷的？”
    老二媳妇说话能噎死人!
    “偷啥偷！这是咱家的鸡蛋！”
    沈月月呵呵一笑。
    “那咱家鸡会魂穿，还是隔空下蛋？”
    冯婆子不想理她，又不能说去了王仙那里。
    “你出来干啥？还不快进屋照顾我儿子去！”
    沈月月捶了捶发酸的腰肢。
    可拉倒吧，我再照顾他，自己就得折进去。
    “你儿子说烦，想不开，不让我近身伺候！”
    冯婆子一听，心里搅的难受。
    老二这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心灰意冷了吧！
    冯婆子将鸡蛋放进罐里，想起出门时碰上沈家人。
    “你爹娘和大姐来了？”
    沈月月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抱怨。
    “娘你也是的，我爹娘轻易不来，大老远的，家里都没人招待他们。
    幸亏我爹娘明事理，也没计较老冯家这待客之道！
    娘你见了我爹娘好歹回来招呼一下吧，又没说留下来吃饭，你有啥不舍得的！”
    冯婆子被噎的心口疼，关键还没法辩驳。
    “我......我心情不好，老二这样了，我就不能想不开，到河边走走！”
    沈月月一听，那还了得。
    “娘，你可别想不开！人心情不好千万远离河边，万一脑子一抽抽跳进去可就完了！”
    冯婆子......
    说不过，她就走。
    可也没走成！
    沈月月惦记上鸡窝里的小母鸡了。
    “娘，江东刚刚嚷嚷着想喝口鸡汤，正好我爹托人给买了点榛蘑，炖小鸡最滋补了，你给杀只鸡呗？”
    冯婆子一听，心说难怪平时嫌臭离鸡圈八丈远的人凑到跟前了，原来打的就是她鸡的注意？
    “这几只鸡都是新小鸡，才下蛋，你好意思杀了吃？”
    沈月月无所谓，颇为可惜说道：“可不是我想吃啊！既然娘不舍得那就算了，我心说怕江东今晚熬不过去，给她想个办法补补呢。
    怕你伤心，我都瞒着你呢，昨晚你儿子那口气差点都喘不匀！
    今晚吧......”
    冯婆子突然想起她回来前问王仙的话。
    “我家老二会不会......”死？
    王仙给出四个字：“生死未卜！”
    还特别提醒一下：“不管你家老二是生是死，分出去前绝对不能出事！”
    就是抬出去，人都得能喘气才行！
    冯婆子看了一眼鸡窝里那几只肥嘟嘟的小母鸡，还是舍不得。
    “那还蒸鸡蛋糕？”
    她有的是鸡蛋。
    沈月月摇头：“你大儿子不爱吃那一口了，就想吃小鸡炖蘑菇！”
    一大碗鸡蛋糕全进了她肚里，中午打嗝都是那味！
    再不想吃了！
    晚饭，冯婆子炖了半只鸡。
    老头子也想吃一口，被冯婆子瞪了一眼。
    冯老头问：“不是杀了一只鸡，咋就做半只，不嫌费火了？”
    小鸡炖蘑菇要小火慢炖才能入味，用的是煤球炉子。
    冯婆子哪会不心疼。
    “老三明天回来，我给他留点！”
    “老三在县里吃的不比家里好，还用你惦记？”
    “他天天看领导脸色，那工作太费神，不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冯晓晓一走，冯婆子这偏心眼子就转移到了冯老三身上。
    沈月月照样把她和冯江东的饭盛出来，放到托盘里，又把那一小盆炖的金黄汤汁的小鸡蘑菇端到托盘上。
    当然，这道菜她也没独吞，把鸡爪子鸡头和骨头架子留了出来。
    美其名曰，好吃的得紧着父母，这是孝顺！
    端起托盘时，沈月月像是才想起来。
    “对啦娘，我跟江东回来时，听老三说要带心心去下馆子吃肘子什么的！”
    冯婆子……
    然后沈月月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一会儿问问江东，看他明天还想吃啥，不行咱宰只猪崽子，烤乳猪得了！”
    冯婆子......
    猪圈里竖着耳朵的两只猪崽子……
    被宰了同伴劫后余生的小母鸡们......
    饭菜端进屋里，冯江东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小鸡炖蘑菇，露出疑惑。
    “娘想明白了？还是你说啥了，让她宰了一只鸡？”
    冯江东记忆里，这种事绝无仅有。
    家里养鸡就是为了下蛋，等鸡龄大了，不下蛋的时候，他娘就卖给鸡贩子。
    反正家里想吃只现杀的鸡，就不可能！
    沈月月其实也挺疑惑。
    她就没觉得自己打着冯江东名号有多好用。
    “我也不知道，估计娘是怕你熬不过去！
    反正也做了，不吃白不吃！”
    沈月月夹了一块鸡腿放沈江东碗里。
    “多吃点，吃啥补啥，......哎呀，我应该把那个鸡爪给你拿过来的！”
    冯江东......
    又把鸡腿夹回到沈月月碗里。
    目光灼灼看过去。
    “你吃，多吃点好有力气，细胳膊细腿的，别弄到一半就没劲了！”
    沈月月......为啥这家伙伤的不是嘴！
    ……
    因为吃了那盆小鸡炖蘑菇，冯江东又挺过了一个晚上。
    自然，西屋里，两口子那是打得火热。
    沈月月“照顾”病人简直能累个半死。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沈月月打着冯江东的旗号要喝小米粥。
    这次，冯婆子竟然不带任何反抗，拿砂锅给熬的黄澄澄、黏糊糊、香喷喷的小米粥，外加炒豆角，和大葱炝豆腐。
    沈月月更加狐疑。
    总觉冯婆子这次又没憋着啥好屁？
    上次对她笑，随后打她自行车的注意，这次又百依百顺图啥？
    不管有什么疑问，倒是没影响她吃这顿饭就是了！
    ……
    下午，晚饭前冯老三骑着摩托车带着陈心心回来了。
    摩托车停在院里，还没熄火，听到呼隆隆发动机声音，两只猪崽子前蹄扒着墙嗷嗷地开始叫唤，小母鸡们拍打着翅膀各大各大也加入进来！
    一时间，老冯家院里热闹得要炸锅！
    沈月月在屋里画衣服样子，听到动静突然说了一声“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