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蔓被两个女儿拉到了大厅，走出电梯才看见，客厅里竟来了一整个妆造团队。
    金黄色的高级衣橱架上，挂满了几十件高定礼服。
    厉枭言一身低调的浅灰色西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
    他背对着电梯门，林蔓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枭言？你回来了？”
    厉枭言闻言，一边合上西装的纽扣，一边起身回头，“嗯，听说你今晚要去参加一场拍卖会，最近我与朋友合作的公司就是服装设计，所以特地按照你的尺寸定制了一些礼服。”
    他总是给人一种很有修养的感觉，说话的时候会淡淡得迎上对方的目光，语气温和，却不让人觉得冒昧。
    “快去挑一挑你喜欢的吧。”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工作人员，对方立刻把衣橱架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参加拍卖会的？”林蔓蔓没想到会是他亲自来给自己送礼服。
    厉枭言猜到他的顾虑，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大哥让我准备的，他想让你以最好的状态和他出席每一场盛大的宴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林蔓蔓心里没有半点释怀的感觉，反而觉得胸口闷闷的，就好像堵着什么东西，有些呼吸不畅。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厉枭言处处退让。
    就好比她现在暂时住在厉家，却要让他尴尬到有家也不能回。
    “枭言，我听伯父伯母说，你最近工作很忙，但不管多忙，你也可以回家里住的，这是你的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绝没有躲着你和大哥，只是最近工作的确太忙了。而且......”他抬眸，眼底依然是一片温柔。
    “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你和大哥的感情，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所以蔓蔓，你不用顾忌我，放心大胆得去爱你心中所爱，我会永远站在你们身后。”
    他垂眸，却在那一瞬心虚得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像是把心事暗自藏在心底，担心被她窥探。
    可透过他闪躲的眼神，林蔓蔓却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他隐忍的爱意。
    她不想戳破，也深知她和厉枭言绝无可能，把她心腾空的那一刻，就已经装满了厉枭霆。
    一旁的设计师似乎也察觉出了这微妙的气氛，赶紧上前提醒，“林小姐，选定礼服以后要根据服装来确定妆造，现在时间不多了，不如我们先去试衣服吧。”
    林蔓蔓点头，跟着设计师一起进了卧室。
    不过十分钟，她就换上了一套淡紫色的晚礼服，绸缎的面料，搭配上手腕上白色的手套，有种古早画报名媛的既视感。
    她走出房间，提着裙摆站在厉枭言面前。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但设计师说这些礼服都是按照她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可以一件一件的上身试穿。
    她有些不自在得调整了一下指尖白色的蕾丝手套，栗色的卷发从香肩上滑落，美得毫不费力。
    厉枭言眼前一亮，就好像穿越时空一般到了民国时期，在纸醉金迷的大上海，她却如同香软得芋泥，清甜可口。
    是美的，但这似乎不是蔓蔓会喜欢的风格，也不算最适合她的。
    “好看，不过我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看的。”他绅士得提出意见，一旁的设计师立刻采纳。
    “林小姐，那我们去试一试下一套？”
    第二套是简约的黑色短款小礼服，抹胸的收腰设计将她的腰身掐得恰到好处，羽翼般层层叠叠的裙摆犹如一只骄傲的黑天鹅，高贵又不可亵渎。
    “林小姐这个身材，真是披麻袋都好看。”
    设计师满眼写着欣赏，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欣喜，更何况像林蔓蔓这样的身材和颜值，简直将她的作品演绎到极致。
    对这一点，厉枭言也绝对赞同。
    穿上这套礼服的蔓蔓，就好像孤傲的黑天鹅，但拍卖会这样的场合，大多是坐在沙发上观看拍品，短裙或许还是不太方便了点。
    设计师见他的目光落在林蔓蔓那双露出的白皙长腿上，瞬间明白了。
    “林小姐，不如我们再换下一套？”
    林蔓蔓也觉得这短裙不太方便，顺了她的意思。
    这一次，厉枭言等待的时间似乎比前两次更久了一点，就在他疑惑更衣室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打算让女佣进去看看时，设计师语气惊喜得打开门，“来啦！”
    勃更第红的抹胸长裙摇摇欲坠，光影落下，衬得林蔓蔓的肌肤如雪般透亮。
    是红酒醇厚的微醺，又似玫瑰浓郁的芬香。
    明媚、性感，却又不失高级。
    厉枭言看得失神了，她真的很适合红色，让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
    “好看，这样的你，一定是今晚的焦点。”
    他嘴角漾起笑意，“就这件如何？”
    林蔓蔓还没回答，一旁的设计师就解释道，“二少爷，这件礼服就是林小姐自己挑的，太适合她了。”
    厉枭言点头，“嗯，很美，真的很美。”
    他眼底那抹的喜欢和惊艳明显到无法忽视，设计师有些尴尬得点头，直到看见她的眼神，厉枭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挪开视线。
    “我的意思是，很好看，大哥应该也会很喜欢你穿这件。”
    林蔓蔓没有说话，设计师赶紧圆场，“林小姐，那就定这件怎么样？”
    “好。我们进去做妆造吧。”
    ......
    后花园里，厉枭言独自坐在喝茶的藤编椅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厉枭霆迈着长腿从屋内走出，“你的烟抽得越来越多。”
    “哥，回来了。”
    厉枭言将手中的烟头熄灭，“见到蔓蔓了吗？她应该还在做妆造。”
    “我知道。”厉枭霆示意他坐下，拉动椅子坐在了对面。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重新抖了一只含在嘴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火机，擦亮的火苗凑近唇边的烟头，点燃。
    烟雾缭绕间，他微微眯起双眼，语气是鲜少的轻柔，“枭言，今天谢谢你了，替蔓蔓准备了这么多礼服。”
    “其实要是哥你自己来，一定能请到比我更好的设计师。”
    厉枭言心里很清楚，从他接到大哥电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哥是以此为借口想要把他叫回来而已。
    明明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尽可能远离。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越发的不稳定，身体里好像总是有另一个人，不断占据着他的身体，他担心哪一天要是真的失控，会做出伤害身边人的事情。
    只是接到大哥的电话时，也让他明白自己这样逃离的举动已经让他和蔓蔓倍感担忧。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下来，赶回厉家。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大哥和蔓蔓之间的感情。
    “哥，我真的很感谢你。”
    厉枭霆抖了抖烟灰，迎上他真诚的目光，“我们是一家人，不谈谢。”
    “就算是一家人，但我也要谢谢你从小到大对我的庇护，不论是我和还是爸妈，我们都希望看到你幸福，当然，我也同样希望看到蔓蔓幸福，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
    厉枭霆熄灭烟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枭言，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蔓蔓幸福的。”
    对于这一点，厉枭言也从不怀疑。
    他笑着起身，像小时候一样揽着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蔓蔓的妆造做得怎么样了。”
    “好。”
    .......
    帝都商业拍卖会现场，铺满米白色的地毯大厅内，主办方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场地。
    顶级黑色皮质沙发仅仅占据现场的前两排的位置，而后的座位都是白色绒布罩着的单人座椅。
    这第一排的vip位置，则是留给本场参加拍卖会的所有人中，身价排行前十的企业家。
    贺桑榆作为个人音乐家，又是爱纳斯集团的副总，两个身份的加持得以排在了第五位。
    她坐在第一排靠角落的位置，有些担忧得看着最中心的两个位置。
    一个是繁星集团总裁，而另一个则是厉氏集团总裁厉枭霆。
    偏偏她与这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殷阳集团的姬月明。
    “桑榆，你听说了没有，今天繁星集团的总裁也会来呢！”贺桑榆的闺蜜赵晴儿从后排偷偷溜到前面，附在她耳边激动不已。
    “真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见到这位神秘总裁了！听说繁星集团的总裁多金帅气，简直就是我跟厉枭霆一样的存在。桑榆，之前我听说你不是跟厉总取消婚约了，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你一定要抓住了啊！”
    还用你说？
    贺桑榆在心里冷嗤一声，“我当然知道今天这个机会，而且我本就是为了繁星集团总裁而来，就连他今日会来参加拍卖会，也是我亲自邀请的。”
    “什么？！”赵晴儿震惊，音量也不由得抬高起来，“桑榆，繁星集团总裁真的是你请来的吗！”
    贺桑榆眼见在场的来宾全都看向了她，心里飘飘然的，但还是故作谦虚得拉了赵晴儿一把，“你小声一点，被别人听见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啊！那可是繁星集团总裁啊！桑榆，你真厉害，你到底是怎么邀请到他的啊？就连主办方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来！”
    赵晴儿的声音越说越大，很快，来往的宾客就都围到了贺桑榆身边。
    “贺小姐，您与繁星集团总裁是旧识吗？”
    “我们都听说他可能会来，没想到竟是您邀请来的。”
    “繁星集团近期在帝都的势头很猛啊，要是一会儿总裁真的来了，还请贺小姐一定要帮我们多美言几句。”
    “是啊，拜托贺小姐了。”
    众人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一时之间贺桑榆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而有人夸赞，自然也有人会好奇。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冷不丁得冒出一句，“贺小姐才刚跟厉总取消婚姻，这就跟繁星集团的总裁搭好了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
    这句话意图太过明显，贺桑榆的脸色顿时一黑。
    赵晴儿也不愧是她的狗腿子，听到有人故意挑刺，她转身就怼道：
    “虽然不得不承认，厉总就是帝都万千名媛的梦，可他的眼神实在是不咋地，放着我们这么优秀的桑榆不要，却找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家教老师。
    是他对不起我们桑榆，我们桑榆可是什么错都没有，以她的身份和地位，配那可是完完全全担得起厉家少夫人这个位置的。”
    贺桑榆此刻有些庆幸，自己特地弄来一张普通区的门票，把赵晴儿带来，简直就是最正确的决定，以她这爱出风头的性子，的确能帮自己省下不少事。
    赵晴儿一说完，身边几个有求于贺桑榆的人也纷纷附和，“就是，我们贺小姐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厉总错过您，那是他没有这个福分，以后您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对对对，缘分这个东西要是来了啊，那可是挡都挡不住。”
    众人讪讪笑着，目光都不约而同得落在了“繁星集团总裁”的位置上，明示暗示都已然很刻意了。
    这样的举动更是让贺桑榆沾沾自喜起来。
    “大家抬举了，但有句话我很认可，厉总的确不该做这么不理智的决定，不过既然已经发生，那我自然只有变得更好，来让他好好后悔了。”
    贺桑榆莞尔一笑，眉眼间尽是对自己幻想成真的期待。
    “那你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林蔓蔓的声音自会场门口响起。
    贺桑榆脸色，随着众人的视线一同看过去，就发现林蔓蔓一袭红裙，挽着厉枭霆的手惊艳出场。
    栗色的长发盘起，紧贴头皮的妆造却恰恰展现出了完美的头骨比例，极具东方调的大气妆容将她衬得越发明媚动人。
    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根同色系的不规则丝巾，与裙摆同频摇曳，步步生花。
    厉枭霆的一身墨黑色西装，胸前点缀的红色丝巾和她完美相称。
    周围的一切仿佛黯然失色，在场所有人的眼里只剩下挽手出场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