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滁州一路西行至回纥,路上多有艰险。
孟长昀却逐渐改变了自己对秦晏宁的看法,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娇弱,但吃起苦来也不比谁差。
有了“小厨娘”的加持,秦晏宁这一路上虽然其他的条件差些,但吃食上却从未被亏待过。
孟长昀也曾好奇,为何自己做饭的手艺却在一夜之间就有了这么大的长进。
最后也只能将这归为自己突然开窍。
一路走下来,原本想着好好教教秦晏宁如何骑马的孟长昀却始终没有提这件事。
秦晏宁乐得清闲,更是绝口不提,不知多少客栈老板都将他们当成了一对儿。
每逢这时,孟长昀便沉着一双眸子看向秦晏宁,原本想着解释一二的秦晏宁也只能闭上自己嘴。
三个月后,两人总算平安抵达了当初秦家夫妻拐卖了秦晏宁的西洲。
西洲地处回纥,风土人情都不似中原,大街上来往的百姓俱穿着回纥本地的服装。
孟长昀拥着秦晏宁甫一出现在大街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中原人大多认为回纥落后,平日里只有回纥商人前往中原内地通商贩卖香料,鲜少会有中原人来西洲。
孟长昀翻身下马带着秦晏宁去了一间客栈落脚,店老板见孟长昀出手大方,脸上也堆满了笑。
秦晏宁暗道,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
孟长昀和秦晏宁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安放好后,先去买了几身当地的衣服。
秦晏宁换上了回纥的衫裙,又描了道细细的眉,一时间竟然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孟长昀也是难得的衣服架子,成衣店的衣服在他身上也很服帖。
秦晏宁看着孟长昀这副打扮,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长昀看向秦晏宁,眸中却装满了惊艳之色。
秦晏宁昂起脑袋等待着孟长昀的夸奖,孟长昀却低下眼眸掩去了自己的表情。
回纥便是秦晏宁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新疆,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带着几分惊奇。
见孟长昀不理自己,秦晏宁也不生气,笑着转了个圈儿。
旋转间,裙摆上的的吊坠叮当作响,一时间乱了孟长昀的心弦。
孟长昀轻车熟路地带着秦晏宁去了西洲最大的酒楼思月,酒楼内摩肩接踵,孟长昀掏够了银子,定了间包房。
秦晏宁知道,孟长昀是在想办法替她打听消息。
她伸手拿了颗葡萄递给孟长昀,孟长昀面色一愣,却还是就着秦晏宁的手吃下了这颗葡萄。
回纥昼长夜短,出产的水果都更为甜蜜,但回纥的女人却比中原更加泼辣。
来了这几日,秦晏宁便已经发现了,比起中原的闭塞,回纥反而更为开放。
往来的店铺,不少都是女子开的。
秦晏宁喝了一口小碗中的奶茶,她小心地将碗中飘着的奶皮子挑了起来送入嘴中。
思月酒楼的老板敲门进来的时候,秦晏宁的嘴角还沾着一小块奶皮子。
孟长昀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替秦晏宁擦掉了脸上的奶皮子,秦晏宁却愣愣地看着思月的老板。
原因无他,这老板实在是太漂亮了。
原主已经算得上是个美人,但秦晏宁却仍然为明艳大气的思月老板而感到惊艳。
孟长昀见到秦晏宁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他算是知道了,秦晏宁见到长相英俊的男人向来不稀得多给一个眼神,但若是见到了漂亮的女子,她恨不得将眼睛粘在别人身上。
思月的老板见到秦晏宁灼热的目光也是一愣,而后笑着同二人打了声招呼。
“小女便是思月如今的老板阿娜丽,公子姑娘从中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知二位找我是要打听什么事儿?”
孟长昀在回纥没有熟人,依他的习惯,想要打探消息自然是要先找上酒楼。
按照秦家夫妻的说法,当年秦晏宁被拐卖的那几年,西洲里里外外丢了许多孩子,这件事在当时的西洲定然曾引起过轰动。
但孟长昀却没想到,阿娜丽竟然如此年轻。
孟长昀估摸着,秦晏宁被拐走的时候,阿娜丽八成也还是个孩子。
“我想打听一下,西洲十五年前是不是丢过不少孩子,若是老板不清楚,也可以帮我们引荐几位知道这件事的老人。”
阿娜丽没想到孟长昀问的是这件事,她端了张小圆凳坐了下来,“十五年前我才十一岁,当时西洲确实丢了不少孩子。”
“后来都护府派人来查,这件事最后也没有下文,只是往后几年丢孩子的事便少了不少。”
“当年到处人心惶惶,大家还以为是镜湖里的妖怪出来将孩子偷走了。”
阿娜丽说着,眼眶微微泛起了红,“当年我姑姑也丢了女儿,这十几年间姑姑姑父一直在找那个孩子。”
“若是月亮神开眼,我只想神迹显灵,能将那个孩子还给我的姑姑姑父。”
“这间思月酒楼原本就是我姑姑开的,后来姑姑为了找孩子的下落,才将酒楼托付给了我。”
阿娜丽声音温柔,似春日潺潺流水,虽然带着几分西域的口音,但一口汉话却很流利。
孟长昀追问道:“当年西洲有名的富贵人家丢过孩子吗?”
秦家夫妻说了,秦晏宁当初被拐走的时候,脖子上还戴着镶嵌着宝石的多宝璎珞,那她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阿娜丽思索了片刻回道:“自然是有的,西洲如此最大的香料行姬家当年丢了个儿子,还有便是我姑姑姑父的女儿阿依夏木了。”
“阿依夏木丢的时候才三岁,说是丢的,倒不如说是被人抢走的。”
“那年的古尔邦节,抱着她的丫鬟和家里其他人走散了,后来那丫鬟被打晕了,醒来后孩子便不见了。”
闻言,秦晏宁看向了孟长昀。
他们俩到底是谁有运气加成?为什么她的寻亲之路会这么顺利?
秦晏宁轻笑了一声看向阿娜丽,“那老板觉得我面熟吗?”
阿娜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瞒姑娘说,我一见到姑娘便觉得心中亲近,但若是说眼熟却是没有的。”
“姑娘也看到了,咱们西洲鲜少有中原人来,姑娘虽然穿着回纥的衣服,眉眼间看着却全是中原女子的长相。”
“只是姑娘的眼睛看着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