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柴伟回来后,王冕就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外等着老驴。
老驴来的很快,两根烟都没抽完的功夫,老驴的身影便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
依旧是锃亮的光头,微微驼背,一张驴脸拉的很长,仿佛王冕欠了他一百万。
王冕笑意盈盈的看着老驴,准确的说,是看着老驴手里的一箱箱他也叫不上名字的补品。
这厮虽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怒气,但还是按照王冕的吩咐买了一些补品回来,这让王冕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老驴没有拎着棒球棒过来,已经是爱他了。
“来来来,驴爷,抽烟。”
王冕笑眯眯的看着老驴,伸手接过老驴手里的补品,紧接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老驴下意识的瞪了王冕一眼,掏出打火机点上,一连点了三次没着。
“假烟?”老驴盯着手里的烟愣了愣神说道。
“多点几次。”王冕笑呵呵的开口。
“点个鸡毛。”老驴直接扔了手里的烟问道:“我儿子呢?”
“驴爷别急。”
王冕在老驴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拨通了老鳖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便传来一阵狗叫声,王冕一听暗道一声好家伙,连黑子都跟着旅游去了。
“老鳖,让金宝说话,老驴想他了。”
“老板,你等一下。”
电话没有挂断,里面传来一阵嬉闹声。
等了老半天,老鳖说话:“老板,金宝说没空,你家老头子带着金宝在骑马呢。”
“骑马?”
王冕愣神问道。
“在哪儿骑马??”老驴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老鳖似乎是听到了老驴的声音,笑呵呵的说道:“当然是在草原上,还能在会所不成?!”
老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道道黑线。
不等老驴开口,电话里传来金宝脆生生的声音:“驴爸,我跟着爷爷骑马呢,过些日子在回去看你。”
听到金宝的声音,老驴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别担心了,我早就说过了,金宝很安全,倒是我家老头子,陪着金宝骑马,到时候要是把一身骨头癫断了,你得赔钱。”
老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要我说,金宝这孩子苦啊,从小到大没有出去玩过,好不容易出去一次……”
“别扯犊子,我从小到大可没少给他花钱,除了给他找个女人别的事儿都依着他了。”老驴凶神恶煞的说道。
“行了行了,别板着脸了,说吧,你来滇西什么事儿?”王冕问道。
老驴沉吟了片刻开口:“你来这里呢?”
“我?当然是避难了,你不是都知道我把许九筒的货抢了?”王冕无所谓的说道。
“当真?”老驴狐疑的看着王冕。
“废话,你呢?”
老驴犹豫了半天说道:“我离开蒙北后,越想越不对劲,我儿子在你手上,我呢,又被你从许九筒身边赶走了,现在老子是有家不能回,这事儿……你得负责。”
王冕眉头紧蹙,愣了半天道:“你要入伙?你可想好了,我一旦回去蒙北,许九筒肯定饶不了我,说不定我和他只能留一个,你愿意对付许九筒?”
老驴冷哼一声:“那肯定不可能,我说了,这事儿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
“那你脑袋被驴踢了?”
老驴顿时火冒三丈:“我虽然不会和你对付许爷,但是好歹我管了许爷这么多年生意,要不是你这犊子突然出来,我能落到这般田地?”
顿了顿,老驴继续说道:“我跟了许爷多年,这次当了叛徒,已经是对许爷的一次打击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已经够了,你要是让我对许爷捅刀子,这事儿我肯定做不出来,你应该能理解。”
王冕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开口:“许爷的油线和油厂的路子,你能重新拉起来?”
“哼。”
老驴冷笑一声,盯着王冕:“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滇西,滇西的炼油厂何其之多,你能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能打开路子,不想吃那些散货了。”
王冕点点头,如实承认。
老驴不是傻子,反而很聪明,否则许九筒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
“不瞒你说,我离开了许九筒以后,那些关系网,至少瘫痪了三分之二,毕竟钱都是给了许爷,我虽然拿着一部分,但是和许爷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换句话说,这事儿,只要钱足够了,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滇西这边,我能联系到两家油厂的负责人,至于给不给货,得看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王冕沉默起来,没有说话。
他思索的并非老驴口中的路子。
而是老驴过来投奔他这件事儿,他与老驴之间的关系,谈不上仇恨,但也算不上亲近。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许九筒给他下的一个套,毕竟老驴跟了许九筒那么多年,如果老驴把他的位置告诉了许九筒,那么很有可能某个天亮,他睡醒就被发现自己脖子上夹着一把刀。
“你怀疑我?”老驴语气平静的说道。
王冕苦笑一声,决定摊牌。
“没有理由不怀疑,毕竟……”
“毕竟我之前被你逼的当了叛徒,你怕我再次当叛徒。”
“对。”王冕直视着老驴说道,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光芒:“在我没有立足蒙北前,任何打击对我来说都很致命,我不想在花很多年喘气。”
“事情哪有一蹴而成的?许爷当年不也被人追杀了两三年才报了仇。”老驴嘲讽的说了一句,而后又继续说道:“我老驴不是英雄,也不配当个英雄,充其量就是个怕死的人,所以讲不起那些江湖义气。”
“你拿着铁锹逼我当叛徒,我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我儿子在你手上,这就是现实,我要是背叛了,指不定你拿我儿子怎么样呢,你王冕就是个心善的人了?”
“你是想说,我拿你儿子当筹码,所以你不会反了?”王冕冷静的说道。
“你不用这么说,因为我儿子确实在你手里,至少为了我儿子的安全,我这把骨头也能硬气一次。”老驴平淡的开口道。
王冕盯着老驴。
良久后伸出手:“就算你反了,你儿子我也不会动他,另外,许九筒要真落在我手上,我会放他一次。”
老驴挑了挑眉头。
“我能动九十个人吃他的货,就能动九十个人直接碾压了他,我只是不想这么做罢了。”
“如果我愿意,那天你和许九筒两个人,一个也走不出铁牛巷。”
王冕平静的开口。
老驴莫名其妙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