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北道上的油贩子如同过江之鲫。
赵森不过是一粒在普通不过的石子,但是他说的没错,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许乾和王冕能做出截胡的事情,他赵森同样可以。
这种事情一旦失败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实力,下场无一例外皆是凄惨无比。
王冕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许九筒身上连续两次截胡,都是被逼无奈,但是王冕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可惜赵森没有退路。
换句话说,王冕只是运气比赵森好了一些罢了。
毕竟赵森如果成功把油厂的货全部偷天换日,那么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
许九筒望着赵森面目狰狞的脸,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要你性命,但是从今晚开始,你要离开蒙北,不要让我在蒙北看到你。”
“许爷,太便宜他了,要我说,直接把他扔进蒙山里,据说蒙山里有不少野兽会闻着腥味出来,保证明天早上,赵森尸骨无存!!”金勇张着大嘴,凶恶的说道。
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怨,总之他金勇不喜欢这个人。
赵森强撑着身子,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咬着牙看着许九筒,没有说话,许九筒能让他离开蒙北,已经是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体面。
王冕神色冰冷的看着赵森,叹了口气,无论许九筒如何发落赵森,他都不会干预。
“你给了宋天多少货。”
许九筒望着赵森,缓慢道:“现在说出来,你离开蒙北,从此咱们再无瓜葛,但是你要说谎,即便你离开了蒙北,我也会让人找到你。”
赵森咧开嘴笑了笑。
“许爷对兄弟们一向极好,这一点我承认,也没有二话,既然许爷开口,我相信。”
“宋天前前后后来了两次,一共带走了四百吨,除此之外,邹元来过一次,带走了三百吨,一共是七百吨。”
王冕瞳孔一缩,邹元也和赵森联系上了?!
这个狗东西,自从离开蒙北后,自己便和这个人再无联系,后来知道了邹元是贺洪的人,更是没有任何瓜葛,没想到这个爪牙还是对他伸出了手。
“你是说贺洪联系了你?”王冕望着赵森说道。
赵森吐了一口血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王冕,而是对着许九筒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没有一句假话,我说句难听话,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油厂的这批货我会全部卖给这两个人。”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良久后叹了口气,对着王冕说道:“这七百吨货,我会补偿给你。”
“不用了许爷,这些损失我还承受的起,就是今天为难许爷了,毕竟赵森跟了你多年。”
王冕平淡的说道。
许九筒摇了摇头,望向赵森:“我送你去火车站,离开蒙北,我记得我当年我带你离开饭店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帮我拿着衣服,今天你在来帮我拿一次。”
赵森闻言,咧着嘴巴,一瘸一拐的朝着许九筒走去,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许九筒没有动作,直到赵森来到了身旁,单手拿起了许九筒的黑色皮衣,许九筒才起身,同时示意王冕跟着他一起。
“阿勇,你和兄弟们继续吃,这么一桌子菜,可是我在岁月饭店里订的,那儿的东西,你知道很贵的,我送完赵森就回来。”
许九筒回头对着金勇开口,同时环顾四周,对着手下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王冕和许九筒同行。
赵森艰难的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外。
站在门外,王冕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跃马桥,从这儿可以看到跃马桥的两端,很是壮丽,桥上灯光璀璨,无数车辆疾驰而过。
桥下一片黑暗,尤其是几人站立的地方,只有不远处矗立着一个灰暗的路灯。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从赵森的身上拿起皮衣穿在身上,皮衣上沾着赵森的鲜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阿森,我昨天让你给我洗车子,你洗了没有?”
许九筒打开车窗很是随意的对着赵森问道。
“洗了。”赵森有些虚弱的点点头。
“后面的尾灯,前两天被人追尾了,看一眼金勇给我修好了没有。”许九筒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
赵森点头答应,瘸着腿朝着车后走去,许九筒丝毫没有理会他的一身伤势,反而向平时一样吩咐他,这就对了,这才是许爷。
赵森扶着车身,艰难的低下头,朝着尾灯看去,低下头时,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
王冕看着面前这一幕,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然而不等他回过神,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刺耳声,与此同时,王冕整个人身躯一震,双目猛然收缩。
只见在这道声音下,赵森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直勾勾被撞了出去,摔落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望了望后尾灯,这次是真的碎了。
许九筒扭头看了看赵森,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刚里面弟兄太多,我不想当着他们面处理赵森。”
“昨天我说过,赵森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这事儿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就是我给你的交代。”
“放虎归山的事情,我一向不会做。”
王冕没有说话,忽然间想起了许九筒曾经让刘强生吞了一颗九筒的故事,面前这个人,从来不是善茬,只是这些年,隐藏了很多锋芒。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蒙北站住脚,才能从一个小小的油贩子,走到今天。
“天亮之前,这儿会处理干净,不用担心。”
许九筒拍了拍王冕的肩膀,将车子开进了洗车厂内。
“要是你准备对付宋天,我会帮忙。”
王冕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点了点头,转身和许九筒往屋内走去。
直到深夜,王冕才开着车,思绪复杂的和振图离开了跃马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