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脚步声在森林中回荡。
安妮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回头看。
她已经跑了很久了,别墅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这座岛的中心,根据她推算的之前他们上岛的方向是在别墅的南边,养殖场则位于别墅的西边,她正好可以绕过别墅去往海边放置救生艇的地方。
她呼吸急促,体力急速消耗。
安妮不敢停下,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逃跑中,让她没有空余去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菲尔怎么样了?
那把火会把他烧死吗?
安妮说不清自己是希望那火将主厨和菲尔都烧死,还是说希望他们还会有活着的可能性。
树枝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她明明算计好了一切,无论是主厨,还是卡斯特夫人,本来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有她的头脑,再加上菲尔的武力值,本来是可以成功逃离这座岛的!
可为什么!那个人到底是什么?
疯子?变态?还是精神病患者?
她以往以写小说为由四处寻找素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却从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人!
腮帮也因为用力收紧,安妮及时躲过地上的坑洼,可鞋子仍然被淤泥染脏。
这不是她输了,菲尔,我们联手怎么可能输呢?
安妮转头想要看向从以前就一直陪在她身旁的那人,可看到的只有枯败的树干。
一条隐藏在落叶中的蛇被惊动,立刻就要逃跑。
一把匕首从空气中划过,直接将那条蛇从身体中央钉在地上。
安妮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只是本能地蹲下去,眼疾手快地把蛇头捏住,然后把匕首拔出来,再插到七寸处。
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将安妮的鼻子堵住了。
随意在旁边捡了几片叶子把蛇包裹住,然后继续赶路。
从白天一直走到傍晚。
安妮本来身体素质就只是个普通人,之前杀人也都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才得手。
这一路为了躲避追捕,她走的并不是直线,还要分精力将自己走过的地方的痕迹掩盖好,使得本就不多的体力将要归零。
眼前已经出现了海岸线。
黑夜的掩盖下,白天蔚蓝的大海都显出深沉的黑色,像是要吞噬一切似的。
安妮跌跌撞撞地走在沙滩上,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上岸时,布鲁塞尔和索尔曾一起把救生艇靠在一片岩石旁,那里有着天然的拐角,可以不让救生艇被海浪冲走。
【冲冲冲!!!主播要成功逃生啦啦啦!】
【哈哈哈,那个主厨不是看着很牛吗?不还是被主播反杀了,一开始我还不看好她,谁知道真是深藏不露啊!】
【慢着,那些人会这么容易就让主播逃走吗?这个副本难道不是要在这里生存七天吗?这才只是第五天吧?】
【谁知道,反正现在有食物也有救生艇,等到了大海上他们难不成还能开着军舰来追?(狗头)】
安妮的直播间观众很多,差不多都确认了她就是这个副本的玩家。
虽然谢齐吸引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但是也有些实在接受不了他那些做法的观众,基本在他直播间待了一小时就换到别的地方。
而随着人数越来越少,这些观众们也自然流向最后一人,也就是安妮这里。
而还有一些观众则是被她之前的冷静和高智商吸引来,见到她就要逃生成功,自然很是开心。
到了沙滩上,安妮双手扶着膝盖,一直在喘气。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安妮使劲地咽了下去。
在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安妮歇好后就往岩石堆那边走了几步。
可几步后她就停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周围的沙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观众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都在弹幕里着急地催促,这还没正式脱离危险呢,主播怎么就突然愣住了?
安妮寻找了一遍,终于在偏离自己做记号的地方发现了一小块儿颜色奇特的石头。
她顿了顿,还是俯下身拿了起来。
这个位置是她计算过的,即使有海水冲刷上来,也不会波及到这里,可如今石头却换了个位置。
心下有了预判,安妮转身向着救生艇原本在的位置走去。
果然——
原本应该停在那里的雪白的救生艇,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哪,救生艇呢?谁把救生艇弄走了?】
【我就知道,这个副本不会设下这么明显的漏洞,要是在最后一天之前有玩家能回到这里,不就能提前结束副本了吗?】
【啊?那难道主播还要回到别墅里去?还不如当几天野人呢,坚持住熬过去,总比再次面对那些怪物强。】
弹幕纷纷给安妮出谋划策,虽然安妮看不到,但以她的智商,弹幕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可与弹幕认为的只要隐藏在岛上某个偏僻的地方,躲过剩下的两天就行的想法不同。
安妮在看到消失的救生艇后,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谓的挣扎。
她想到刚刚上岛时,索菲娜曾经在树林里踢到的罐头和弹壳。
那可是有着枪支弹药的士兵,却仍旧没逃出这座荒岛。
光凭她一人,真的能办到吗?
安妮本来坚定的信念突然破了一个角。
————
“卡尼,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
卢卡斯用手捂着嘴,像是在掩盖自己的惊讶。
此时谢齐已经浑身绑满了绷带,而在绷带外面仍旧是那套黑衣黑裤。
这些绷带是回到别墅后,莉娜帮他上了药后缠上的。
本来这种程度的烧伤不上医院的话,没有多久就会因为伤口感染而造成人体昏迷,严重的话立时休克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不可能像是谢齐这样只是稍微处理一下,就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
作为对比可以看一下同样烧伤的菲尔,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听到卢卡斯的惊呼,整张脸都被绷带布满,只露出一只右眼的谢齐弯了弯眼睛,像这只是件小事般轻描淡写地说:
“只是跟客人玩了一个游戏,主人不必担心。”
游戏?
卢卡斯眯了眯眼睛,询问道:“另两位客人呢?该不会是你又放走了吧?”
“怎么会呢?”
谢齐听到后,本来正在帮菲尔身上抹药的手停了下来,站起身优雅地朝卢卡斯行了个贵族礼道:
“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