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看着蚱蜢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狗子啊,这么漂亮的蚱蜢怎么烧坏了?”
小孩弱弱的说道:“我帮娘亲烧火做饭,一不小心就把蚱蜢也塞进了火里,我赶紧去拿已经晚了。”说着作势又要哭。
这时候老汉笑呵呵的说道:“狗子不着急啊,没事没事,明天下地爷爷再给你做一个。”
小孩眼前一亮:“真的?”
老汉笑骂道:“臭小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小孩听完高高兴兴又出去玩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嬴稷的嘴角不由挂起了笑容。
不多时,老汉的老妻和儿媳端着碗筷进来了。老汉招呼道:“家境贫寒,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请贵人将就一下。”
嬴稷看向桌子,只见有三个小给碗里面是仅跟碗边差不多持平的看不出名字的青菜,还有两碗有几粒麦子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菜做的稀饭,还有一盘黑乎乎的馒头。
嬴稷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护卫下意识的又要阻止,嬴稷一个眼神,护卫老老实实的又坐回了原位。
汤水入口,味道说不出的怪异,有点苦,没有一点咸味,还有一点点麦子的味道,这让经常锦衣玉食的嬴稷颇为不习惯。
老汉用干枯的手拿着那两碗菜,分别分了一些到嬴稷和护卫的碗里,他自己倒是没有。
老汉笑呵呵的说道:“这样好吃一些。”说着又指了指那黑乎乎的馒头说道:“吃这个扛饿。”
嬴政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馒头,入口咬了下去,不出意外,馒头上只是多了两个牙印,一点也没有下来。
嬴稷微微皱起来眉头,看向老汉。
不知什么时候,狗子已经依偎在了老汉的怀里,正用着渴求的目光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嬴稷招了招手:“狗子过来,爷爷不会吃,你过来教教爷爷这个怎么吃。”
狗子抬头看了看自家爷爷,老汉微笑着点了点头,给了狗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狗子跑到了,嬴稷面前,拿起馒头丢进了碗里,馒头进碗就像石子落进了湖水一样溅起了一些水花。狗子红着脸说道:“这样泡一会儿就能吃了。”
嬴稷点了点头:“狗子也没有用过吃食吧?这碗狗子吃,看狗子能不能吃完。”
狗子立马答道:“这样的饭菜也是去年过年我才吃到一次,别说饿了一天了,就是不饿我也能吃完。”
嬴稷的心中又是一颤,就这样难以下咽的饭菜还只是过年才能吃到?嬴稷觉得自己不能等了,有好多事都不能等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急躁,坐了下来。
老汉和狗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嬴稷,不知道嬴稷站起来又坐下是什么意思:“贵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嬴稷有点讪讪:“没有,既然狗子喜欢,那就赶紧吃吧。”
狗子又看向了老汉,老汉对着狗子点了点头。老汉也看出了饭菜并不对嬴稷的胃口,虽然他已经拿出了家里最好的,甚至那几粒麦子也是吩咐老妻刚去地里摘回来的。
狗子得到允许,端起碗也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扒拉,小嘴吧唧吧唧的咀嚼着,好像吃的很是香甜。
嬴稷看着狗子的吃相,不知道为什么,浑浊的老眼微微有些酸涩,这孩子也就比政儿大不了几岁吧?
不一会儿狗子就吃完了,嬴稷看狗子吃的香甜,端起护卫那一碗饭也递了过去,“看你还没有吃饱,这一碗也吃了吧!”
狗子看了看嬴稷,又看了看老汉,嬴稷一直面带微笑,老汉没有多说什么,狗子大着胆子说道:“爷爷,奶奶和娘亲还没有吃,这碗能不能给奶奶和娘亲吃?”
嬴稷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在今天完全破掉了。先是被嬴政那小子震撼到,然后被这一家震的心头都不知道颤动了多少次,现在又是一次。
“当然,难得狗子有孝心。”嬴稷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汉没有多说什么。狗子看两个人都没有反对,就端起碗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嬴稷开口道:“老哥,今日打扰了,天色不早了,寡……我这就回去了。”
老汉热情了的挽留了一下就没有再多言。嬴稷想了想又回头拿起盘子里一个黑乎乎的馒头揣进了怀里。
刚走出院子没有多远,嬴稷吩咐道:“你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送回去。”
护卫没敢多问,直接反身去办事了。
嬴稷有点恍惚的回到了院子,看着嬴稷的状态,唐氏有些担心的问道:“大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嬴稷这才有点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嬴稷有些疲累的坐下,唐氏赶紧上前给嬴稷捏肩。
嬴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问道:“王后,你说寡人是不是一个好的国王。”
唐氏悠然一笑道:“大王当然是一个好国王。”
“是吗?”嬴稷还有点呆的样子。
唐氏不知道嬴稷这半天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现在嬴稷需要的就是鼓励和安慰,一如当年登上大位一样,她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鼓励和精神上支持嬴稷,那么最后嬴稷就会成功。
唐氏把嬴稷的身体扳倒,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的给他揉着太阳穴。
“大王,当年您也是不受宠的王子,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甚至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可是您依然带着我们闯了过来,最终登上大位登基为王。”唐氏缓缓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唐氏又说道:“自大王登基以来,任用贤能,厉兵秣马,我大秦东出之计更是在大王手中已经实现,更是奠定了称霸天下的基础,再现当年五霸之威已在眼前,如此君王怎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君王呢?“唐氏的反问不但没有平复嬴稷的心情,更是让他有些颓废的姿态更加灰败下去。
唐氏心中一惊,大王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感觉到唐氏的手停顿在了自己额头之上,嬴稷也不想自己的老妻再担心自己,他手伸进怀里,摸出了那一块硬邦邦的黑色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