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无害。
只是飘荡在二人身边，神情虽然木讷，但也能从偶有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到她的焦急。
是的，她可能是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但也曾尝试去指引，拉扯面前男女，可也是穿身而过。
看死状，生前应该是淹死的。
身上挂着水草，口鼻略显肿胀，头发湿漉漉，魂体飘过处，都有潮汽浮现。
是很经典的水鬼造型。
“你是有个姐姐吗？”袁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给面前年轻女子搞的一愣。
但她旋即摇了摇头。
一旁的男子搭话：“我们是兄妹俩，我俩出来找小姨，今天上完坟回去后，她就不见了，要是您没见到的话，就不打扰您了，不好意思大哥！”
“人丢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视而不见呢，你们报警了吗？”
“还没到24小时！”
“平时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这么久过……”
“一起找吧！”
“啊！谢谢大哥！”
看着水鬼亡魂的无意识的拉扯举动，袁穹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想要表达的。
奈何人鬼殊途，没有办法传递信息。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在现代不仅见到了魂体，还是在大白天！？
这跟……鬼故事不符啊，虽说这是有些阴天吧，可不代表太阳不存在。
也许，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套口口相传的鬼怪体系了，实际看到的，跟传闻之中的，还是有不小的出入。
“这周边你们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人影！”
“那咱们一起去后山那边瞅瞅。”袁穹提议。
两人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本身就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个目标也好过瞎寻摸。
不过这后山处，并非袁穹乱指挥，他是根据亡魂动作判断出来的。
说找就找，他锁好摩托车，三人就出发了。
在赶路爬山的途中。
袁穹了解到。
这对兄妹从小没了母亲，是小姨一个人将他们二人拉扯长大，中间所有的费用，从小学到大学到研究生。
都是小姨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在他俩印象中，这位小姨是一位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女性。
平日里除了干活外，再没有别的爱好，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跑出去打工赚钱，给兄妹二人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
今天是他们母亲的忌日，他俩也从外地跑回这个小村为母亲上坟，这是小姨对他俩为数不多的要求，就是让每年这个时候回来，看看他们的妈妈。
让他们妈妈看看，两个孩子长大了，出息了。
一般来说往年中，小姨也会在这一天消失一两小时，独自守在墓碑前跟自己姐姐唠唠嗑，聊聊天。
可是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小时，清晨上完坟的，现在都快下午了，还不见人影。
所以兄妹二人才跑出来寻找。
也是这时，恰巧撞见了正在钓鱼的袁穹。
“恕我冒昧，请问，你们的母亲是不慎溺水身亡的吗？”
袁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每当兄妹二人提及“母亲”，“小姨”的时候，身为水鬼的亡魂，总是会有下意识的有所触动。
那妹妹一愣：“您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那您还是真是猜对了，我们母亲确实是死于溺水……她……”哥哥接过话茬，可后面的话，却有些欲言又止。
而这时候，他们也已经到了后山，开始往上爬了。
“好心大哥，这后山没有啥东西，只有猪草，现在村里也不怎么养猪了，就算养猪也都是喂饲料，没人割猪草去喂猪了。”
“小姨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
可袁穹对二人的话，好似充耳不闻，虽然他确实不知道猪草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能看到的亡魂啊。
只见那亡魂一入得这后山处，好似被漫山遍野的猪草给迷住了神志，她不再跟随着兄妹两人，而是自顾自的向前飘。
袁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现在显然是跟上是正确选择。
他如猿猴般轻松的几下，就跟上了亡魂，一下子将兄妹二人甩在了身后。
果不其然。
就看前方，有一个身穿黑裤子棕外套的女人，手中握着一把镰刀，昏倒在地上，她的身边是满满一大筐的猪草。
仔细看，能看到她嘴角处的鲜血。
袁穹观之，其死气渐盛，命不久矣，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纵使他不会太多医术，也知道女人病灶入体，伤及五脏六腑，回天乏术。
那亡魂就这么怔怔的站在女人身边，一动不动，好似身后灵一般。
那昏倒的女人，脸上，手上，身材上，都能看出有大量劳动痕迹，明显能看出是一位非常非常吃苦耐劳的人。
尤其是脸上的风霜，说她快六十都有人信。
根本不像是刚四十的人。
“嘿！快上来！！这边！这边有人，穿着黑裤子棕外套，脸上全是沟壑皱纹，她昏倒了！！”
袁穹对着身后兄妹喊道。
一听好心大哥的话，尤其是讲出了额外特征的时候。
兄妹二人也不疑有他，强忍腿酸腰累，爬山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这种土坡野山，跟寻常有台阶的旅游景区山，完全是两码事。
别看不高，路一点都不会走，全靠自己摸索。
待两人来到袁穹身边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袁穹在两人来之前，就已经请柳神为昏迷的女子度过去些微生机。
只是这种外物，也只能保一时安危，解决不了生死的大问题。
“小姨！”
“是小姨！”
兄妹二人扑了过去，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村里人，另一个打了急救电话。
而此时，被度过去一缕生机的女人，身体猛然抽搐一下。
随后手指又轻轻勾了勾。
这是……
待到女人睁眼的时候。
原本迷茫混沌无神的眼球，却突然间绽放出浓烈的色彩！
中间混杂着不信，怀疑，恐惧，惊喜，震惊以及愧疚。
就听她沙哑着嗓子口中突然冒出一声：“姐！？”
袁穹回首一望，正是那亡魂来到了女人身前，神态木讷低头望着她！
只是等女人再凝神一看，视野之中哪有什么姐。
表外甥女正处在之前的位置上，旁边是自己的表外甥。
想来，自己应该是看花了眼，重影了。
女人强撑着想要起身，只是一口鲜血吐出，她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
生死间她似乎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姐。
站在表外甥女身后。
一身水渍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