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回去休息时,天已经黑了。
“大人,沈浪他们回来了。”
“哦?”
楚昊顾不上休息,带着秦朗等人匆匆赶往盐场。
四千多平米的巨大封密场地中,四周高墙上插着数不清的火把,把整个盐场照得有如白昼。
第一次干了件大事,密州十二痞精神抖擞,吆五喝六的指挥着一大帮戴着手镣的海倭俘虏们收拾着临时住所。
看到楚昊过来,沈浪和余正一同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大人,幸不辱命。”
楚昊点了点头,“老沈,一路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余正则兴奋的指了指远处行尸走肉般的海倭俘虏,“楚大人,这次一共押回了二百二十名海倭俘虏。
梁叔说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再去找他。
怎么样,还满意吧?”
二百二十人,足以支撑雪花盐加工进度了。
看着余正一脸得意的样子,明显正等着楚昊夸奖呢。
“把你那几个兄弟都叫过来吧。”
“是。”
秦朗笑着低声说道,“大人,这些小伙子还不错,才八天时间,身子骨就比之前硬朗了不少,是些好苗子。”
楚昊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密州十二痞排成一排站到了楚昊面前,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这八天时间,他们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四百多里往返的路,在沈浪监督下,一直穿着盔甲行走奔跑,虽然很累,心里却攒足了劲。
毕竟,这可是有生以来他们干的第一件大事正事,美美的享受了一把自豪感。
“累不累?”
“不累!”
“开不开心?”
“开心!”
密州十二痞扯着嗓子吼着,脸上的笑容就要绷不住了。
然而——
“废物果然是废物!”
楚昊寒着脸在他们面前来回踱着,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们鼻子上了。
“区区四百多里路,往返竟然花费了八天时间,还有脸说开心?”
“你们是猪吗!”
原本还等着楚昊夸赞一番的十二个年轻人,听到这番训斥的话,顿时绷不住了。
“大人,我们并没有偷懒!”
“这一路上不敢多么累,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而且还被沈大人打了不知多少鞭子呢。”
“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了海州,挑选能干活的海倭俘虏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没怎么休息我们就赶回来了。”
“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不是我们偷懒,而是要押着那些俘虏,他们都戴着脚镣,速度自然慢了不少,不信您可以去问沈大人。”
余正等人纷纷辩解,脸上写满了委屈。
楚昊闻言笑了。
不过,是讥笑。
“哟,还挺委屈的,是吗?”
“老子让你们找海倭俘虏来干活的,不是请他们过来养大爷的!”
“你们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找他们干活了吗?”
“不就是因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海倭吗!”
“对待那些残害自己人的海倭,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走得慢了,你们就不会拿鞭子抽他们吗!”
“鞭子打不服,你们手上的刀只会修理指甲吗!”
“刚刚你们不是还吹牛,说海州刺史答应过,需要多少海倭俘虏,随时吱一声就行。”
“既然如此,不听话的海倭砍了,换一批就是,这点事儿还用得着老子教你们吗!”
“连一帮失去战斗力的海倭俘虏都摆不平,你们还有什么出息!”
“今天晚上全都给老子站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去吃饭休息!”
说完,满脸失望愤怒的楚昊,转身带人走了。
路上,秦朗犹豫了下,劝道,“大人,余正他们毕竟年纪还小,这么短时间有了这么大改变,已经很不容易,是不是有点过于严苛了?”
楚昊也很无奈。
虽然他在这个新生的大隋政权里暂时有了一席之地,但毕竟是外来户。
身边除了秦朗和小庄等人以及外面配合的干支庄丁们,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不得不想办法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
至于余正这些纨绔子弟能不能成才,他也心里没底,实在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别看他在卫轻尘和慕容药师面前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眼下的大隋还是面临着极大危机,时间不等人哪!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翻盘机会,容不得行错一步,哪有那么多时间和那些纨绔子周旋……
盐场里,密州十二痞依然站在原处,个个脸色铁青。
终于,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操!”
“姓楚的根本没人性!”
“这几天时间小爷累得跟死狗似的,巴巴的回来,不夸一句也就算了,还挨了一顿臭骂,他当自己是谁呢,我家老爷子也没这么骂过我啊!”
“回来晚了两天而已,这也不能怪咱们哪!”
“要怪就怪那帮该死的海倭!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总不有丢下他们不管吧?”
“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夸一句也就算了,还让咱们罚站,太不是东西了!”
十几个家伙越骂越来劲,恨不得把楚昊大卸八块!
有人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妈的,咱们在这里罚站,那帮可恶的混蛋却在看咱们笑话!”
一直铁青的脸没有吭声的余正,猛然转身,看着远处临时住处的海倭俘虏们,竟然蹲着聚在一起,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偶尔小声嘿嘿笑着。
“操!”
余正当即拔腿冲了过去。
“余哥——”
剩下那帮家伙也站得累了,见状趁机追了过去。
可追到一半就傻眼了。
只见余正疯了一般提着马鞭就向那些海倭俘虏劈头盖脸的狠狠抽打着。
瞬间,海倭俘虏们痛叫着四处乱窜,嘴里还有不断叫骂着。
打红了脸的余正听到骂声,血涌天灵盖,扔下马鞭,抽出腰刀,对准一个还在叫骂的俘虏直接砍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那海倭脑袋瞬间被砍落在地,涌出的血液溅了余正一脸。
余正顿时怔在原处,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中血色渐渐消退,可握着腰刀的手,仍然死死抓着不放。
密州十二痞经常打架斗殴,可真正杀人,余正还是第一次。
短暂的不适感很快消退,凶戾的目光再次扫向剩余海倭俘虏,顿时把他们吓得缩在原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