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涟抬头。
    笑着，
    看着，
    一滴不明情绪的泪从眼角滑落。
    感觉到的凤青涟脸上有片刻的莫名。
    他是哭了吗？
    从有意识，到现在，第一次落泪。
    多少年了？
    不记得了。
    又是为什么哭？
    怕死？
    绝不是。
    因为自己的愿望没实现？
    是有可能……
    因为，玉宸陪他一起死……？
    ……
    未等他弄明白，
    那盛大、刺目的金光就朝着他袭来……
    刹那间，
    一红一金两股力量相碰，结界内瞬间宛如白昼——
    恐怖的力量使结界出现了裂纹。
    结界内的两股力量还在翻涌，几乎片刻间就会冲破结界把这片天地这地荡平。
    ——————
    靳亦真在接到消息时就马不停蹄从北璃城往华莲山赶。
    一路上不敢停歇。
    眼看到了华莲山，就看到了黑沉沉的天空。
    那浓郁的魔气看得他额头直跳。
    当即朝着魔气的根源而去。
    可就当靳亦真即将赶到时，不远处就发生了异动——
    那金色的结界最终抵不过两股力量的冲击，彻底碎裂开来。
    那股毁灭的力量荡然开来——
    结界内的场景也显现在众人眼前。
    凤青涟的身影已经在强大的力量下化为飞灰，
    那白色的身影依旧伫立着。
    见此情景的灵阳宗一行人刚要露出喜色，
    那白色的身影突然跌落……
    同时两人之间对峙的那股余下力量，再也不受制约的往外袭去。
    靳亦真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坠落的白影；
    几乎荡平一切的力量。
    不给靳亦真选择的机会，当即出手承接着外溢的力量。
    一张范围更大的结界及时笼罩住这股力量。
    也几乎是一瞬间靳亦真的嘴角溢出鲜血。
    ——————
    见到靳亦真的那一瞬，舒正清再也顾不得其他，
    撤掉结界就朝着掉落的人影而去——
    玉宸被接住的一瞬间，舒正清就不会动了。
    紧闭着嘴，眼眶瞬间湿润。
    玉宸知道，他已经死了。
    这楼中禁术他本以为他永远也用不上。
    但此刻，他用的心甘情愿。
    他的小缘儿还等着他。
    ——————
    玉宸从舒正清手中挣开，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而后一步一步走向那还不能动弹的人。
    “师兄。”
    “师兄。”
    “师兄……”
    几声呼唤玉宸都没有停，
    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
    ——————
    看到玉宸的一瞬，沈缘就用尽力气，不顾内脏的疼痛从师元白臂弯中挣开，朝着玉宸的方向爬去——
    师元白想扶着他，可沈缘却不愿意。
    爬着比走的更快。
    终是见不得小徒儿如此，玉宸的脚步微不可察的又快了一点。
    接触到沈缘的一瞬，
    玉宸的心神终是耗尽，倒在了沈缘手边。
    沈缘挣扎着想要起身，最终却只能坐着。
    他用尽力气把师父头搬靠在自己腿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散开了。
    玉宸扬起手擦掉沈缘的眼泪，笑着：“傻缘儿。”
    “师父，，”沈缘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乖。不哭了。”
    “师父没事是不是？只是太累了……只是想歇歇……”
    “是不是……”
    “是不是……”
    沈缘此刻心是空的，什么都不会想，
    他师父说什么，也就会信什么。
    所以眼中带着迫切的渴望，随着泪滴在了玉宸的手中。
    “以后，好好的。”
    “我不要！”沈缘崩溃出声。
    “你不要我了……”
    “你骗我！”
    “你说过会等我的！”
    “是不是、是不是我偷懒不好好修炼师父生气了？”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修炼！师父不生气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哽咽的哭声听得玉宸神魂都要撕裂一般的疼。
    他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擦掉小徒儿的眼泪。
    “缘儿乖。哭的师父心痛。不哭了好不好？”
    沈缘努力抹掉眼泪，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我不想哭的，可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掉……”
    “师父，我不想哭的，，我很听话，，”
    “师父不离开我好不好？”
    “我以后会更听话，，”
    玉宸牵过沈缘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感受到沈缘的温度，玉宸意识还是消散了一分。
    玉宸看着他，像是想把沈缘的样子记在脑海，刻在心中。
    “小缘儿答应为师一件事好不好？”
    沈缘拼命的摇头，
    玉宸另一只手摸上了沈缘的脸：“缘儿不乖了，”
    回应的只有那流不尽的眼泪。
    “帮为师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照顾好无涯峰，”
    “最重要的，照顾好你自己。”
    沈缘的眼泪愈掉愈凶，口中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不停呢喃着：
    “师父……师父……”
    “小缘儿一定要好好活着。永远记着为师，记到记不住为止，”
    沈缘想摇头，
    玉宸却突然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沈缘的脸，
    笑着：“你记着师父，师父才会永远存在，，永远陪着我的小缘儿。”
    沈缘哭着摇头：“我不要、、你骗我，，”
    “师父，，骗了我好多，，”
    “我不相信师父了……”
    “不相信了，，”
    该是没时间了，
    玉宸最后开口：“师父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是为师眼中的小缘儿，从捡来到长大……”
    一点灵光从玉宸指尖而出，飘向了沈缘的识海。
    一股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从沈缘脑中流转而过。
    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赖在师父床上，作怪的吓唬师父。
    师父眼中的他，好小、好调皮……
    稍微长大一点时，还要缠着玉宸抱，其中无奈又宠溺的心绪就像是沈缘自己的情绪一般……
    长大后……
    看着深处记忆中的沈缘，玉宸抬起的手彻底跌落。
    ‘小缘儿，原谅为师，到最后还是不敢与你道别……’
    玉宸的身体彻底消散，化为星点莹光消散在天空之上——
    相子旭几人的叫喊声，唤不醒沉浸在记忆中的沈缘。
    等沈缘从记忆中醒来时，只感觉很是茫然，
    抬手摸了摸脸，湿的。
    他在哭什么？
    只感觉有什么重要的记忆，不见了。
    低头，腿间一个东西入眼。
    沈缘拿起，一个玉雕的小孩。
    顿时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涌出，
    一口鲜血随之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