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看被抬出的国军官竟然是张玉成,他疑惑,张玉成也是特务?怪不得神秘失踪呢。
他问士兵在哪儿找到他的?士兵回答,他趴在办公桌上。
让他投降,他无声无息。测他脉搏,还活着。一推他,便倒了。
张玉成被水泼醒,认出肖秉义,苦笑着说了他的遭遇。
他说,肖秉义找他没几天,郑老板带他去了南京大赌场。
还借他一百大洋做赌资,让他玩个痛快。
他这次手气也出奇得好,几场下来,还了之前欠郑老板之债,新借赌资也一次还清。
除干落尽,手里还有二百多大洋。他考虑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给老婆一个惊喜。
岂料赌场不准他离开,除非丢下钱,才能走。郑老板出面调解,带他去楼上逍遥。
他经不住妖精们七哄八骗,大洋很快没了。就在他准备再去赌场时,走不了了。
老鸨一算账,他已欠下“万凤楼”嫖资、伙食费及住宿费二百大洋。
他傻眼了。他从没听说过,妓院还收住宿费?他据理力争的后果,被痛打一顿。
他知道出不去了,郑老板又来看他,答应替他还清老鸨欠债。
郑老板酒后问他有何打算,他吞吞吐吐,想借钱再去地下赌场。
郑老板又借他一百大洋,他这次手气时好时坏,混了几天,内裤都输了。
拿不出钱还债,被赌场关了起来。一天只给一碗粥,还算一个大洋。
郑老板又来看他,帮他结清欠债。然后称送他回家,去城边小酒店喝顿酒分手。
他感觉没喝几杯,便倒了。开始还有意识,感觉被人扛着走。
醒来时,发现在山洞。又听门岗说,郑老板当官了。
他这才知道,郑老板是什么军的基地主任,少校军衔。暗叹交错友了。
郑老板对他也客气,仍像老朋友似的给他好吃好喝,闲来,还陪他打麻将。
也不知打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打的天昏地暗,眼睛肿得像核桃,扒都扒不开了。
耳朵听着麻将洗牌哗啦哗啦响,脑袋像灌了糨糊,闭着眼睛,凭感觉打。
最后被告知,他已输了一万个大洋。他不信,人家拿出他的几张亲笔借条。
他一看,确为自己笔迹。吔,我什么时候写借条了?再看借款理由也离奇:
生意进货周转,借款一千大洋。借款还旧债五千大洋,住院治疗费借款五百大洋,吃喝拉撒住等等。
他懵了,看手里借条,恍如隔世,如入梦境。
郑老板安慰他,不要急嘛。张老板家底子厚,输两个小钱,算什么?接着打,打个痛快!
他终于明白了,郑老板带他进洞,跟他打疲劳战。目的还是觊觎他家茶楼。
他只是好赌,不是没良心的人。开始还心痛茶楼,担心回去不好做人。
后来发现,自己实际上已被郑老板绑架了。好在还有吃有喝,也就想开了。混一天是一天吧。
娄小凤逃走时进他房间,他见是个女的,不认识,没睬她。
后来听说她逃走了,心里开始有了希望,整天盘算着如何逃走。
再后来,郑老板几乎天天出事,萎靡不振。他便想劝他放自己回家。
不料电信兵又逃走了,听说是从烟囱内逃走的,他很惊讶。也哼沮丧。
看来人瘦毛长也是优点,关键时候能逃走哦。老子进洞开始减肥就好了。
想自身这么胖,不要说烟囱,灶堂都进不去。唯一希望做郑老板工作,放了他。
后来又明白了,让郑老板放走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焰,慢慢熄灭了。
……
电信兵钻进烟囱时,郑爽正考虑以什么理由处置他。
有士兵来报,夜班岗哨吃不上夜宵,去找伙夫,这么喊,都喊不行。
郑爽没当回事,他知道伙夫好酒,也许醉了。他训斥,一餐不吃要死啊,滚!
他犹豫再三,最后牙一咬,派人去喊电信兵。
也就在此刻,电信兵正在树林,跟肖秉义三人哭诉。
士兵报告,电信兵不见人影,密码本搁桌上。连老鼠都登记了,好奇怪,找不到他哦。
他一惊,派人再去找。几路人马回来报告:找不到,真跑了。就是不知他从何而逃?
郑爽这才想起伙夫昏睡之事,喊醒后一问,才知道他喝了电信兵送来的酒。
他去灶膛查看,发现有脱落的烟囱黑灰。已明白电信兵从烟囱逃了。
他暗责自己麻痹大意,让电信兵看出了破绽,提前行动了。垂头丧气去了电讯室。
他拿起密码本翻看几页,揣口袋。失魂落魄坐那儿心神不宁,感觉要大祸临头了。
这几天忙于算计人,没想到却被电信兵算计了。他已身心疲惫,哀叹时运不济,众叛亲离。
将办公室几样物件收拾带去电讯室。打开红酒,喝一口,想一会。
恰遇总部来电问讯电信兵情况,他编了理由回复后,坐那儿愣神一会,一杯又一杯。
张玉成推门进来,站他跟前揶揄道:
“郑老板,你情况不妙啊!什么时候杀我,给个痛快话吧。我活够了。”
郑爽晃晃脑袋,盯他一会,忽然笑道:
“张老板,朋友之间,何出此言?”
张玉成干脆坐下,假期二郎腿,抖着笑道:
“我看你杀人杀疯了。你来才几天啊?连杀几人,自断后路哦。”
郑爽激动的起身问:
“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他们吗?他们吃里扒外,阳奉阴违。跟老子玩门道,老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张玉成摇摇头说:
“你呀,心胸太窄。疑心病太重。俗话说,寨乡肚里能乘船,你这点度量,官当不大哦。你算计别人,却又怀疑别人在算计你。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哦。”
郑爽沉默无语一会,忽然问:
“哎,都说旁观者清,你给我看看,下一步该咋办?”
张玉成摇摇头,叹道:
“事已至此,还能咋办?我看电信兵也够可怜的。人家事事都照你的吩咐去办,你却对他也起了杀心。不就是知道你那些事吗?你做的那些丑事,靠杀人灭口,能杀的干净?”
郑爽不无懊恼的拍拍脑袋,嘀咕:
“我怕是有病了。快给我支个招儿。”
张玉成起身道:
“还能有什么好招?投降你不干,想回头,你上峰正等着拿你开刀,先考虑如何活下去吧。我押你那儿的借条有几万大洋了吧?”
郑爽点点头说:
“嗯,大洋五万多了,怎么?想赖账?”
张玉成耸耸肩,两手一摊:
“我赖个屁,命都没了,说这些有用吗?”
郑爽忽然警觉起来,起身盯着他问:
“你整天醉醺醺,这会儿过来,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唉,我看你啊,又犯病了,病得还不轻啊!我杀不了你,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旁观者清哦。”
张玉成一副无奈神态,摇头道。
郑爽鄙夷的笑笑问:
“就凭你?你能给我指什么明路?”稍停一会,又说:“说说看吧。”
张玉成摇头,叹口气说:
“求人得有诚意,将我借条烧了,我再说。”
郑爽收敛笑容,像不认识似的盯他一会,笑道:
“你这条命都朝不保夕,还能救我?老子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不需要你保。”
“那行,你干脆现在杀了我吧。我死了,随你怎么闹腾。你可能还想着我家茶楼,做梦吧?”
他看对方翻着白眼,进而道:
“即使你活着,小镇哪个不知道郑大老板是特务?你在小镇有立锥之地吗?那几张借条有屁用。”
郑爽威胁道:
“我拿借条找你老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让亲戚去找你老婆。不给,老子杀你全家。”
张玉成一副玩世不恭神态道:
“吆吆,你这话早说,我也许很怕。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怕个球?听我一句,赶紧离开此地,跑得远远的。有难处捎个信,我会帮你。”
郑爽茫然的问:
“跑?能跑哪儿去?你这招不灵。干脆陪我坚守此地,给我当副官。帮我看着点,怎么样?”
“没兴趣,你若能当面烧了借条,也许可以商量。”张玉成摇头道。
郑爽狡黠的看看他,哼一声:
“你说借条没用,为何又急着让我烧掉?证明还有用。哈哈哈!来,不要罗嗦了,喝酒。”
张玉成描绘到此,悔恨的说:
“老子喝他一杯酒,就不省人事了。醒来时,狗日的让老子赤条条躺床上,衣服也被他烧了。喊来人,一士兵拿来一套军官服。老子穿上,跟他去吃饭,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听肖秉义告诉他,郑老板不在了,他点点头说:
“狗日的会装,肯定逃了,让老子当他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