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上云在山上独自待了许久,直至日头西斜,才缓缓下山。
一路上,山间的寒风肆意吹着,仿佛要将她满心的愁绪一并卷走,却只是徒劳。
等回到家时,她的眼睛仍有些微微的水肿,像是承载了这几日来所有的委屈与酸涩。
她抬手轻轻触碰着眼角,心中暗叹:唉,以后睡前可千万不能再这般落泪了,这眼睛肿着,酸涩难受,实在是不好受。
进了院子,后院里一片安静,只有风语静静地站在马厩旁,轻轻甩着尾巴。
那马厩是乔上云后来特意让人挨着仓库建造的,此刻却不见逸风的影子,不用想,定是陈墨尘又出门去了。
仓库里,赵长生和乔狗蛋正埋头专心致志地片着通草纸,丝毫没有察觉到乔上云已经回来。
乔上云生怕他们瞧见自己红肿的眼睛会胡乱猜测,便轻手轻脚地放下竹筐,径直朝着前院的屋子走去。
“哟,妹妹,你这一天可真是够忙的啊!”刚走到前院,乔婉儿那尖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只见乔婉儿端着半碗瓜子,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厨房的门廊上,嗑瓜子的动作不紧不慢,那副模样像极了张氏,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与算计。
乔上云本想当作没听见,直接回屋,可一想到她这段日子的种种表现,还是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回乔家去?”
乔婉儿吐出一口瓜子皮,心中暗自想着:哼,这乔上云肯定是知道了陈墨尘的真实身份,想赶我走,好自己跟着白氏他们去上京城享福,我可不会让她得逞。
于是,她撇了撇嘴,说道:“你家现在人多事杂,我要是走了,谁帮婶子干活儿呢?”
乔上云瞧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道:“哦,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这些银子就当作给你的工钱。”
乔婉儿一看到银子,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掂了掂,分量着实不轻,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可看着乔上云那平静的面容,又涌起一股嫉妒。
嘴上却逞强道:“哼!你这是把我当下人打发了?”
乔上云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爱要不要,不要就赶紧还给我。”
“谁说我不要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乔婉儿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将银子往怀里塞,那动作快得生怕乔上云反悔似的,把她的贪婪显露无遗。
乔上云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乔婉儿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一心想着重新讨得白氏母子的欢心,好让自己能顺理成章地嫁进陈家。
再加上又贪图着家里的这点小利,所以,即便如今已然进入寒冷的冬天,外面寒风刺骨,伸手就能感受到那冰寒之气,她也丝毫不觉得辛苦,反而很是乐意留在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好表现自己的“贤惠”。
乔上云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便将她当成了一个长工,对于她平日里那些小心思小动作,也只当没看见,懒得去计较。
回到屋内,乔上云一眼就发现衣柜似乎被人翻动过,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她疑惑地走上前,打开衣柜一看,只见里面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被人匆忙地翻找过。
她又赶忙打开陈墨尘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乔上云满心疑惑,不禁环顾屋内其他的东西,发现除了陈墨尘的衣服不见了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还在原位。
毕竟,她还不知道陈墨尘已经离开,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以为是不是进了贼,或者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翠儿抢先一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
紧接着是令梵枝,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令梵枝看着一脸茫然的乔上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问道:“乔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乔上云看到她们,心里一阵厌烦,只想让她们赶紧离开。
她微微侧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语气冷淡地说道:“没什么,令小姐,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你……要不先回去吧。”那送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令梵枝却像是没看到乔上云的不耐烦一样,掩唇轻轻一笑,眼神里满是挖苦地说道:“是因为尘哥哥走了,你心情不好吗?”
乔上云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疑惑,“陈墨尘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翠儿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浓浓的嘲讽与轻蔑,抢先说道:“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啧啧啧,你这个做妻子的可真失败,居然连自己夫君的动向都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副看不起乔上云的样子毫不掩饰。
“翠儿,不要胡说,兴许是尘哥哥不想让乔姑娘难过,这才不辞而别的吧!”令梵枝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语气里却充满了阴阳怪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显得虚假,还故意微微仰起头,眼神挑衅地看着乔上云,似乎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乔上云紧蹙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与疲惫,冷冷地开口道:“令小姐,我着实没听懂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也根本不想听。你若识趣,便自行出去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莫要再来烦我。”
说罢,她便转过身去,不愿再多瞧令梵枝一眼。
其实,在乔上云的心底深处,下意识地认为陈墨尘此番又是如同前两次那般,不声不响地不辞而别。
自两人敞开心扉、情谊渐生之后,乔上云只觉陈墨尘的行为愈发过分起来。
她觉得,陈墨尘要出门,应该哪给自己打个招呼,这是对嗯二人的尊重,这般悄无声息地离去,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乔上云越想心中越是憋闷得慌,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那股酸涩难过的情绪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怎么也挥散不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都几乎要嵌入掌心之中,可即便如此,也难以缓解她内心的烦闷与委屈。
见目的达到,令梵枝笑着起身,由着翠儿搀扶着她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