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的香味飘到前院,翠儿一脸的不忿,“小姐,您看她,这不是明摆着馋咱们吗。”
令梵枝脸色一沉,目光中满是苛责:“怎么,才离京几天,你就被这点肉香迷了心智?出息何在!”
话虽如此,那不时飘来的肉香,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暗自腹诽,这乔上云,到底吃的什么肉,竟如此勾人。
沉思片刻,令梵枝转头对翠儿说道:“你去,让嬷嬷到村里买只鸡回来。干娘这几日操劳,晚上正好用这鸡给她补补身子。”
翠儿一听,原本沮丧的脸瞬间多云转晴,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高高扬起,连忙说道:“是,小姐!我这就去,保准让嬷嬷买只最肥的鸡回来。”
令梵枝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对着一旁候着的陈富举兄妹说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今日我也乏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陈富举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陈娇娇离开了。
此后的日子,小院里表面上平静如水,可令梵枝和乔上云之间,却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令梵枝自恃京城大小姐的身份,对乔上云的一举一动都嗤之以鼻;乔上云则对令梵枝的傲慢无礼视若无睹,依旧过着自己随性自在的生活。
又过了几日,这天乔上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厚了一层,树枝被雪压得弯弯的,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
她兴奋地在雪地里奔跑起来,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娘亲娘亲,我们也要踩雪玩儿!”稚嫩的童声从屋里传了出来,那是立秋充满渴望的呼喊。
小家伙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眼里满是向往,小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面蹭,恨不得立刻就冲进那雪的世界里撒欢儿。
“立秋乖,听奶奶的话,这雪还在下呢,出去容易湿了鞋子,等雪停了再出去呀!”白氏赶忙伸手拉住立秋的小手,脸上虽是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立秋往屋里拽了拽,心里头呀,其实是存了别的心思,压根就不想让立秋和乐宝跟乔上云有过多接触。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白氏的心里对乔上云就有了隔阂,以往那热络劲儿早就没了踪影,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让自家孩子离她远点。
就在这时,乔上云那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立秋、乐宝,快来看呀!娘带你们堆雪人玩儿!”
乔上云站在院子当中,身上落了些许雪花,就像披了一件白色的纱衣,整个人在这银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有生气。
她弯着腰,正兴致勃勃地团着雪球,准备堆个大大的雪人呢,那模样别提多欢快了。
林梵枝原本正坐在廊下,手里捧着个暖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听到乔上云的声音,她微微抬眸,目光轻蔑地瞥了过去,眼神里满是不屑,嘴角也不自觉地撇了撇。
在她看来,乔上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在这雪地里跑来跑去的,弄得满身都是雪,脏兮兮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乔姑娘,你要玩就自己玩呗,别带坏了孩子呀。下这么大的雪,冻坏了他们,你担待得起吗?”林梵枝故意提高了声调,声音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劲儿,那话语就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朝着乔上云刺了过去。
乔上云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笑容瞬间僵在了那里,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那团到一半的雪球“啪嗒”一声掉落在雪地里。
她心里忍不住一阵腹诽,暗暗想着:堆一个雪人,这就算是带坏了孩子?就玩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还能把孩子冻坏了?
哼,真是可笑至极,也不知道这千金大小姐是什么奇葩逻辑,仗着自己那点儿身份,就处处挑刺儿,真当旁人都得顺着她呀。
可乔上云也不想在这时候起争执,只是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将心里的委屈和不满压了下去。
乔上云心里憋着一股气,直起身子,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雪,那雪花簌簌而落,仿佛也在替她宣泄着此刻的不满。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后院走去,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急促,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后院仓库里,往日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氛围,此刻全然不见。
丁大和赵长生他们正专心致志地片着通纸,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认真,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却没了平日那说笑逗乐的轻松劲儿。
乔上云刚一迈进仓库的门,目光一扫,就瞧见陈富举正站在角落里。
那陈富举见乔上云进来,神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宽大的袖口往下拉了拉,试图盖住些什么,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脚便往外走去,那背影竟透着一丝慌张。
乔上云见状,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暗自思忖道:“咦~他来仓库做什么?平日里他可是鲜少到这后院来的呀,今儿个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不成有什么别的心思?”想着,她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满是疑惑。
“丁大,他来这儿做什么呀?”乔上云忍不住开口问道。
丁大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乔上云,挠了挠头说道:“不知道哇,他就说自己是来看看,可我们都忙着干活呢,也没人搭理他,待了一会儿,他自己就走了。”
乔上云听了,心里的疑团愈发大了,暗自琢磨着:“过来看看?他一向自视甚高,向来对读书以外事儿不怎么上心,今儿个跑来看片纸,这可太反常了呀。”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二话不说,抬腿就快步跟了出去。
陈富举从后院出来后,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等乔上云追出来时,他的身影已经在远处变得模糊不清了,只能瞧见一个小黑点,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幕之中。
乔上云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踏实,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她转身回屋,迅速披了件斗篷,便抬脚朝着喜儿家走去。
一路上,寒风裹挟着雪花往她脸上扑来,她却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刚才陈富举那奇怪的举动。
到了喜儿家,只见如今的喜儿把簪花和盆景的生意经营得越发有声有色了。
她聪慧地将人分成了两拨,做簪花的和做盆景的各自分工明确,互不干涉,效率极高。
就这么几天下来,已经积攒了不少的货品,那精美的簪花和别致的盆景摆放得满满当当,看着就让人欢喜。
而且,现在都不需要乔上云帮忙送货了,富贵商铺每隔一天就会准时派人过来拉货,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上云,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啦?”喜儿一抬头,瞧见乔上云裹着一身雪走进来,赶忙迎上前去,一脸关切地问道。
乔上云一边抖掉斗篷上的雪,一边拉着喜儿的手,径直走到卧房里,神色凝重地说道:“喜儿姐,你这几天可得多留意着点儿呀,记得给大家伙都交代一番保密的事儿,务必小心老宅那边的人过来打探消息。”
喜儿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郑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上云,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和大伙说。”
交代好喜儿后,乔上云便又往家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她特意绕到了陈家老宅门口,脚步缓缓停下,目光落在那紧闭的大门上。
只见门口只有两串脚印,看样子是不久前有人进出留下的,而门口的积雪也没人清扫,堆积在那儿,厚厚的一层,透着几分冷清与寂寥。
乔上云回来后,坐在屋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觉得这事儿的逻辑有些不通顺。
她暗自思忖着:“就算是陈富举想偷窥我这簪花生意,那他也得有原材料啊!我用的通草杆可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去了头尾和叶子,就不信他能轻易识别出来。而且就算他知道了那是通草杆,可云雾山的通草都是野生的,又细又小,还没成年人的手指头粗呢,根本就没办法片成纸片呀。我这通草可是在空间里精心培育出来的,粗细都有成年人的手腕那么粗了,才能顺利片出纸片来呢。”
这么细细一琢磨,乔上云心里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可心底深处却还是隐隐留了一丝疑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