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面色苍白地躺在那张略显狭小的病床上,他微微喘着气,尽管气息显得有些虚弱无力,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坚定。此刻,他紧紧地盯着站在床边神色焦急的长史,用略带沙哑但不容置疑的声音急切地说道:“长史啊!圣上对本王的这份恩宠确实厚重无比,然而这几郡封地,无论如何我们都绝不能接受啊!现今朝堂之上的局势错综复杂、变幻莫测,北喻和南梁这两个帝国才刚刚被我大韩帝国收入囊中,国内的农业正亟待恢复元气。而且那些犬戎、匈牙人等游牧民族的势力一直在边境虎视眈眈,觊觎着我国的领土和财富。若是王府贸然接下如此庞大的封地,并且还是世袭罔替的话,那无疑会引来无数朝中大臣的嫉妒和怨恨,甚至可能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啊!”
长史听了韩风这番话语,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他深知韩风所说句句属实,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快步走到桌前,迅速铺开一张洁白如雪的纸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毛笔蘸满墨汁,一边点头回应道:“王爷您说得太对了!只是圣上向来金口玉言,此次赐封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出的决定。所以要想成功婉拒这一恩赐,我们必须仔细斟酌措辞,务必做到既不冒犯圣颜又能让圣上明白我们的苦衷才行啊。”说罢,他便提起笔来,准备与韩风一同商议如何回禀圣上。
韩风面色凝重,双眉紧紧皱起,仿佛两道墨色的山峦横亘在他白皙的面庞之上。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他缓缓张开那略显苍白的嘴唇,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就这般回禀圣上吧,本王承蒙圣上浩荡隆恩,心中实乃感激涕零,难以言表。然而如今本王身遭奸人毒害,已是命不久矣,每日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气若游丝,着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体力去妥善打理这众多的郡县事务。再者,我这王府不过是大韩帝国众多将军府衙中的一座罢了,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保家卫国、驰骋沙场,从不敢对其他方面存有过多非分之想。故而恳请圣上能够大发慈悲,将这封地赏赐给真正德才兼备的贤能之士,如此一来,方可不辜负圣上的天高地厚之恩情以及天下万民的殷切期望啊!”
站在一旁的长史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韩风的话语,同时手中的毛笔犹如灵动的蛟龙一般在洁白的纸张上游走,韩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他迅速且工整地记录在了奏折之上。待到全部书写完毕之后,长史又逐字逐句、小心翼翼地诵读了一遍给韩风听。韩风强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倾听着长史的朗读,生怕遗漏掉任何一处细节。待听完长史的诵读,韩风稍稍放松下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紧接着,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像是卸去了肩头的千斤重担一般,轻声说道:“尽快将这份奏折呈送上去吧,但愿圣上能够体谅本王的一片良苦用心呐。”长史连忙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捧着那份承载着韩风满腔诚意的奏折,脚步匆匆地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此刻,病房内只剩下韩风一人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张宽大的病床上,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之色,似乎正在忧心忡忡地思忖着此事后续可能引发的种种连锁反应。
韩风独自躺在那雕花的床榻之上,床榻四周的帷幔低垂,将他与外界隔出了一方小小的、压抑的空间。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久久难安,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浸湿了枕头的一角。他深知自己拒绝封地这一行为,虽说是为了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为了自保,但也如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极有可能引起圣上的不满,而那不满带来的后果,他不敢深想。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床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朝堂上那错综复杂的宗室关系,那些或亲或疏的宗亲,表面上笑语盈盈,背后却各怀心思,犹如一张张隐藏在暗处的巨网。各方势力更是像一群饥饿的狼群,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他们潜伏在朝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如羔羊般被他们撕咬得粉碎。这宫廷之中,哪里有什么亲情,不过是权力与利益交织的修罗场。
而在王府内,气氛也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车鹏,王府的侍卫统领,正站在庭院的回廊下,平时英挺的身姿此刻也微微有些佝偻,他紧握着腰间的刀柄,那刀柄上的雕花硌得他的手心生疼,却浑然不觉。他不时地看向王爷的寝室方向,眼中满是担忧。韩泰,王府的管家,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他那向来稳重的面容此时也布满了焦虑,手中的手帕被他揉成了一团。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王爷。整个王府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韩风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浮现出可能出现的场景。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圣旨一到,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将陷入绝境。那些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多年的家仆、侍卫,他们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牵连,遭受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之忧吗?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合十,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那封承载着王府命运的奏折能被圣上理解,能平息这场如汹涌波涛般的风波。
长史双手紧紧地捧着那份奏折,脚步匆匆,宛如一阵疾风般在皇宫悠长的廊道上疾驰而过。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在朱红色的宫墙与金黄色琉璃瓦交相辉映之下,愈发显得微不足道、渺小异常。廊道两侧的宫灯,犹如一排忠诚的卫士,静静地伫立着。它们散发出来的昏黄色光芒,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身姿,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这些影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紧张的气氛,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而惶恐不安。
长史的额头上早已密布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根本无暇顾及擦拭,甚至不敢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之意。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手中这份奏折的分量究竟有多重——那里面的每一个字,都紧密关系着王府未来的兴衰荣辱;每一句话,都承载着王府里上上下下数百人的前途命运。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一般,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困苦,然而同时又是如此坚定不移。
经过一番急速奔跑之后,长史终于抵达了那座巍峨庄严的大殿之前。眼前这座高大宏伟的殿门,宛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心惊的威严气势。长史在距离殿门还有几步之遥时,突然停下了急促的步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要把全身所有的勇气都统统吸进肺部之中。紧接着,他动作小心谨慎地整理起自己有些凌乱的衣冠,并抬起衣袖轻柔地拭去额头的汗珠。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后,长史才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毅然决然地踏进了大殿之内。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圣上身边的侍从静静地站在一旁。长史恭敬地走到侍从面前,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奏折,那奏折被他捧在掌心,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不敢抬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未知的裁决,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凝固了。
韩风独自躺在那张略显陈旧的床榻上,床榻的木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床顶的帷幔,心中像是被千万根丝线缠绕,久久难安。屋内静谧得可怕,只有他那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拒绝封地这一决定,虽说是为了自保,可这无疑是在圣上面前逆了龙鳞,极有可能引发圣上的雷霆之怒。
他的思绪飘向了朝堂,那是一个比战场还要残酷的地方。朝堂之上的宗室关系错综复杂,如同无数条相互交织的毒蛇,稍不留意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各方势力更是如暗处潜伏的狼群,绿莹莹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凶狠,他们在黑暗中窥视,等待着猎物露出一丝破绽,只要有丝毫疏忽,就会瞬间扑上来,将其撕咬得粉碎,连残渣都不剩。
而此时的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韩青和韩泰这两个韩风的儿子,虽已战功赫赫,分别被封为威远大将军和镇英大将军,但此刻也眉头紧锁。韩青失去一只胳膊的伤处隐隐作痛,那是他为救太子韩星烨留下的印记,每当紧张时刻,伤痛就像恶魔般纠缠着他。王府的护卫们也都如临大敌,卫队长车鹏神色凝重,他那宽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于民、方刚、蒋正、索虎、雷豹、项竣、栾延玉、李应、黄文炳、张顺这些护卫们,平时的嬉笑打闹早已不见,每个人都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左右护卫宇文觉、宇文明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王府重要位置,他们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但紧握武器的手却泄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风雨雷电四位将军麾下的铁卫士、刀客、雷卫士、圆刀客们整齐地排列在王府各处,他们身着的铠甲在黯淡的光线下仍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是无数次战斗洗礼后的痕迹。王府护卫金龙、银蛇两卫宛如两条沉默的巨龙和灵蛇,静静地蛰伏,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王府府兵们也都握紧手中的武器,大气都不敢出。下人们更是小心翼翼,走路都踮着脚尖,手中的活计也放轻了动作,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王爷。整个王府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每个人都在这网中挣扎,被紧张的氛围紧紧束缚。
韩风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像是有一场风暴在肆虐。一幅幅可怕的场景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涌现,如果圣上怪罪下来,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府兵,还有那些勤劳善良的下人,他们的家人都将遭受牵连。他们会被逐出府邸,流落街头,还是会被打入大牢,甚至性命不保?他不敢再想下去,嘴唇微微颤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那封承载着王府命运的奏折能被圣上理解,能如同一缕春风,平息这场如惊涛骇浪般的风波。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空旷得令人心生敬畏,庄重肃穆之感扑面而来。金灿灿的阳光穿过高高在上、几近穹顶的窗户,如同一道道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交织成一片片璀璨夺目的光幕。
圣上身旁的侍从们宛如雕塑一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他们面无表情,目光冷若冰霜,死死地盯着缓缓走来的长史。长史只觉得那一道道冷漠的视线犹如利剑一般刺向自己,令他根本不敢与之对视。怀着满心的忐忑和惶恐,他恭恭敬敬地走到那些侍从跟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伴随着“扑通”一声闷响,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这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不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只见他双手高高举起那份奏折,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掌心,仿佛手中所托举着的并非仅仅是一份普通的奏折,而是关乎整个王府生死存亡的命运。由于过度紧张,他的额头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此刻更是再度有汗水渗出来,一颗接着一颗,顺着他的鼻尖滑落,轻轻地滴落在地面上,瞬间便消失无踪。
此时此刻,长史紧紧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默默地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圣上对这份奏折做出最终的裁决。每过去一秒钟,对于他来说都好似经历了一个漫长无比的世纪,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住了,整座大殿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与此同时,在那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韩帝正稳稳当当地端坐在书桌之后。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星星点点地洒落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上,正好照亮了那封安安静静放置于其上的奏章。章的纸张泛着微黄的色泽,上面的字迹仿佛都带着皇叔韩风的忧虑与恳切。韩帝微微皱起眉头,那两道如墨般漆黑的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宛如两座小山丘横亘在他那宽阔而又威严的额头之上。他那双深邃得如同无尽深渊一般的眼眸,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眼前摊开的奏章,目光犹如一道犀利的闪电,似乎能够穿透这薄薄的纸张,洞察其中隐藏的一切秘密和玄机。
就在这时,他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就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却又璀璨夺目。这丝情绪里既有对奏章所奏之事的理解,也有无可奈何的叹息,更有着身为一代帝王不得不去权衡利弊、做出艰难抉择时的纠结与挣扎。
整个御书房内静得出奇,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除了偶尔从韩帝手中传出的轻微纸张翻动之声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时间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环顾四周,可以看到书房的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精美的字画。这些字画或龙飞凤舞、笔走龙蛇,或工笔细腻、栩栩如生,无一不展现出高超的艺术水准和独特的审美情趣,处处彰显着皇家的高雅品味和气度不凡。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尊小巧玲珑的香炉正静静地放置着,里面升腾起缕缕袅袅的青烟。这青烟如薄纱般轻盈飘逸,在空中缓缓舞动,散发出一股淡雅清幽的龙涎香气。这股香气弥漫在整个书房之中,让人闻之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此时的韩帝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龙袍,那金色的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犹如万千星辰汇聚于一身。龙袍上精心绣制的五爪金龙更是活灵活现、威风凛凛,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伸展着粗壮有力的四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挣脱那细密的针线束缚,腾空而起,翱翔九天之上。
韩帝头上戴着一顶象征着无上权力和尊贵地位的皇冠,上面镶嵌着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璀璨夺目。一串串珠帘从皇冠两侧垂下,随着他头部的轻轻晃动,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仙乐飘飘,余音绕梁。
思索片刻之后,只见韩帝微微抬起头来,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变得愈发坚定,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闪耀着光芒。他缓缓地张开嘴唇,用一种低沉却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开口说道:“朕已然明白了皇叔所担心之事。想当年,皇叔纵横沙场、金戈铁马,为我大韩帝国南征北战,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方才立下这不世之功。若不是有皇叔这般英勇无畏、智谋超群之人冲锋陷阵,我大韩岂能如此顺利地击退那些虎视眈眈的强敌,进而稳固边疆局势呢?”
说到此处,韩帝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继续说道:“如今,朕为了能够更好地体察民情民意,同时也是为了彰显皇叔的赫赫功绩,特决定将广阳郡和北阳郡这两个物产丰饶、地域辽阔的郡县,赐予靠山王府作为封地。并且,此封赏乃是世袭罔替,意味着靠山王府将会代代享受这份荣耀与富贵,永享荣华。这也算是朕对于皇叔您多年来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一点小小回报吧。”
韩帝的话音刚落,整个空旷的御书房内便响起了他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余音袅袅,不绝于耳,仿佛每一个字都如同千钧巨石般沉重有力。他稍稍顿了一顿,紧接着又补充道:“相关旨意不日即将下达,朕深信皇叔定能领会朕的一番良苦用心,定会尽心尽力地去治理好这两块来之不易的封地。”言罢,韩帝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向身旁站立着的侍从们做出了一个准备拟旨的手势。那一刹那,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出一代帝王的无上霸气以及那份处变不惊的从容淡定。
王府内,天空中乌云滚滚,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绸缎沉沉地覆盖在府邸的上方。那乌云厚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忧虑和压力,恰如其分地映衬出此刻众人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沉重。
庭院里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颤抖不止,枝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群受惊的小动物在窃窃私语,低声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此时,整个王府弥漫着一种犹如浓稠墨汁般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每个人的心头都好似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住,沉重得无法动弹分毫。这种气氛压抑得恰似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那种令人焦躁的沉闷,就连周遭的空气也似乎被冻结住,变得凝滞而凝重起来。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忽然间,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那马蹄声响彻云霄,仿若战鼓雷鸣,一下下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弦之上,引起阵阵震颤。
须臾之间,只见一名传旨太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他那尖锐细长的嗓音瞬间划破了王府长久以来的寂静:“圣旨到!”这声音高亢嘹亮,犹如洪钟大吕一般震耳欲聋;又如同一记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平静的湖面上,猛然打破了王府原有的沉寂,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浑身一震。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宣旨之声,韩青和韩泰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从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快步奔出。他们二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的刹那,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紧张与满心的期待。人迅速整顿好衣装,率领着王府众人在庭院中整齐地跪下。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嘴唇微微颤抖,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例外地带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复杂神情。
传旨太监身着华丽的宫服,衣袂飘飘,迈着小碎步,神色威严地走进王府。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带着皇家的威严。在他身后,跟着几个捧着圣旨和赏赐之物的小太监。那圣旨被装在一个精美的锦盒中,锦盒上的锦缎在从乌云缝隙中透出的几缕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那光芒璀璨夺目,仿佛是权力与皇恩的象征,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那庄重肃穆的氛围之中,圣旨被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取出,而后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下,缓缓地舒展开来。那明黄色的绸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犹如一轮炽热的太阳,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站在一旁的太监,微微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然后尖着嗓子开始宣读起来。他那独特而又尖锐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一种别样的威严:“朕已明白皇叔所担心之事,皇叔一生为我大韩帝国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可谓是居功至伟啊!其功绩就如同那璀璨星辰一般,照亮了我大韩帝国辽阔的天空。今特此将广阳郡、北阳郡赐予靠山王府,且世代沿袭,永不更替。只盼皇叔能够一如既往地为我大韩守护好边疆国土,造福天下黎民百姓。钦此!”
听到这里,韩青和韩泰两人先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一切。他们呆立当场,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紧接着,两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里面不停地打着转儿。那泪花晶莹剔透,折射出惊喜与感动交织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芒。
终于,韩青和韩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他们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呼喊声高亢激昂,直冲云霄,其中饱含着对圣上深深的感激与敬意。与此同时,王府中的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下,一同高呼万岁。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好似滚滚春雷一般,在王府的上空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韩青和韩泰对视一眼,眼中的忧虑如同冰雪遇到暖阳般迅速化为惊喜。韩青那刚毅的脸庞上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嘴角高高扬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王府辉煌的未来。韩泰则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脸上洋溢着欣慰和自豪,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王府的护卫们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他们紧握武器的手松开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的护卫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王府忠心耿耿得到认可的感动;有的护卫则兴奋地握紧拳头,为王府的荣耀而欢呼。下人们在一旁交头接耳,低声欢呼着。有的丫鬟用手帕捂着嘴,眼中满是欢喜;有的小厮则兴奋得满脸通红,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王府内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被喜悦和感恩填满,仿佛一朵在阴霾中等待许久的花朵,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那花朵娇艳欲滴,花香弥漫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昏暗的烛光在卧室中摇曳,昏黄的光洒在床榻四周,映照出韩风那张满是病容却依旧威严的脸。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角落里的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在为这凝重的气氛增添几分不安。
韩风艰难地靠在床头,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却透着慈爱,把韩青和韩泰两个儿子叫到床边。韩青身姿挺拔,只是空荡荡的衣袖在一侧随风微动,那是他为救太子失去一臂的证明。他眉头紧锁,虽面容坚毅,但仍难掩失去手臂后的痛苦与落寞。韩泰则一脸凝重地站在一旁,身姿沉稳,眼神中透着睿智。
韩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张开嘴巴,他那原本清亮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丝毫不减:“青儿啊,你作为咱们王府的长子,更是被册封为世子,一直以来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此次为了救太子殿下,你竟然不惜失去一条手臂,这份勇气和忠诚,父王全都看在了眼里。你所经历过的那些艰难困苦、那些身心遭受的折磨和痛楚,就像是一根根尖锐无比的刺,狠狠地扎进了父王的心窝子里呀!”说到此处,韩风不禁眼眶微红,语气也略微颤抖起来。
“眼下这世道混乱不堪,局势动荡不安,父王因为身负重任,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你的身旁守护着你。所以,孩子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加倍小心谨慎才行呐!还有,圣上已经下旨加封于你,让你担任威远大将军以及东宫统领一职,负责守卫太子殿下的安全。要知道,太子可是关系到我们整个韩国未来的希望所在,你务必要忠心耿耿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绝对不可以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或者偷懒懈怠。记住了吗?”韩风紧紧地盯着韩青,目光中充满了殷切的期望。
韩青静静地听完父亲的这番话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里,此时正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仿佛在向父亲传达着一个无声的誓言——定不负所托!
韩风见此情形,心中稍感宽慰。接着,他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站着的次子韩泰,眼中瞬间流露出满满的欣慰之色:“泰儿啊,你从小就在父王的身边长大,可以说是父王看着一点点懂事明理起来的。你不仅头脑聪慧机敏,而且在处理各种政务时也是游刃有余。对于兵法战略,你更是能够熟记于心,运用自如;平日里对待他人也是亲切和蔼,广结善缘。看到你如此出色,父王真的感到非常高兴和自豪!”
此时,门被轻轻推开,韩风的三弟镇远侯韩文以及韩文的两个儿子韩文川、韩耀阳,四弟定远大将军韩武以及韩武的儿子韩昭清,先后走了进来。韩文神色肃穆,一身华服难掩其内敛气质,他身后的韩文川、韩耀阳身姿矫健,目光炯炯。韩武则虎目含威,透着武将的霸气,韩昭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韩风见他们进来,微微抬起手,吃力地说道:“三弟,四弟,大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二弟韩林不在身边,大哥有些后事要交代。你们定要小心处理。我走之后,王府不可无主,由泰儿继承王爵。三弟,四弟,你们要好好辅助他。二弟不在,你们更要团结一心,守卫我们的靠山王府。我们虽是韩国宗室,但切不可凭借功劳而肆意嚣张。如今虽已大一统,但韩国前路漫漫,王府众人要全心辅佐帝王。泰儿,父王生前的护卫、府兵你仍可继续使用,他们多年来对王府忠心耿耿。其他事宜,老管家肖天战会告知你。”
说着,韩风用尽全身力气,将韩文、韩武、韩文川、韩耀阳、韩昭清以及韩青、韩泰的手拉在一起,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王府众人一定要团结。三弟、四弟,至于天宇的身份,我已写好一封信,你们要酌情处理。每当此时,大哥好怀念我们兄弟曾经在父王身边的那一刻……”话音未落,韩风的手缓缓滑落,溘然长逝,只留下一室的哀伤与凝重。
上谷郡和固安镇封地的上空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消息如狂风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大街小巷里,原本热闹的集市如今一片死寂,家家门户紧闭,只闻隐隐的啜泣声。百姓们身着粗布素服,那素服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像是承载着他们深深的悲痛。老人们拄着拐杖,在儿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在街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哀伤;妇女们用手帕捂着嘴,压抑着哭声,眼泪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孩童们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紧紧拽着大人的衣角,眼中满是懵懂与不安。
韩帝在宫中得知韩风病故的噩耗,如遭雷击,瘫坐在龙椅之上。他那原本威严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打湿了他华丽的龙袍。他的眼神空洞而悲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韩风相处的点点滴滴。
“传朕旨意,令太子韩星烨、豫王韩星冉、镇江王韩琦、豫王韩冰、晋王韩恺、永川王韩泽阳、辅国将军韩杰、韩明以及韩博,宗正卿韩山等宗室子弟及文武百官,速去王府吊唁,慰问韩风家属。”韩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韩星烨身着素色太子袍,头戴玉冠,玉冠上的珠子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他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悲伤;豫王韩星冉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步伐急促,似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镇江王韩琦来到王府,未踏入府门,泪水便已在眼眶中打转。他身着一身黑色锦袍,袍上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平日里那威严的气势此刻被悲痛所取代。他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韩风的棺椁,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在棺椁前,他缓缓跪下,双手伏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哽咽着说:“皇兄,您对我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您在战场上救我一命,哪有今日的韩琦,您这一走,让我如何是好。”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泪水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豫王韩冰面色惨白,他平时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身穿素白的丧服,腰间系着一根白色麻绳。他静静地站在棺椁一侧,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悲伤哽住了喉咙。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皇兄,您不该走啊。”随后,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是韩风曾经赠予他的,代表着对他的期许。他轻轻地将玉佩放在棺椁上,像是完成了一种特殊的告别仪式。
晋王韩恺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他一脸肃穆地走进王府,手中捧着一坛酒。那是韩风生前最爱的酒,他走到棺椁前,将酒洒在地上,酒水溅起,在阳光下折射出悲伤的光晕。他声音沙哑地说道:“皇兄,这酒敬您,您一生光明磊落,为我大韩鞠躬尽瘁,您的功绩将永载史册,我等定不会忘记您的教诲。”说罢,他朝着棺椁深深鞠躬,久久未起。
永川王韩泽阳则带着全家老小前来。他的夫人和孩子们都身着素服,眼中含泪。韩泽阳走到棺椁前,抱起自己尚在年幼的儿子,轻声说道:“孩子,给皇叔磕头,这是我们大韩的英雄。”孩子似懂非懂地跟着磕头,韩泽阳看着棺椁,心中默默发誓,定要将韩风的精神传承下去,守护好这片韩风曾为之付出的江山。镇江王韩琦一脸肃穆,他望着远方,眼中闪烁着泪花,仿佛在回忆与韩风共同度过的岁月;其他宗室子弟也都神色哀伤,纷纷赶往王府。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官帽上的配饰在阳光下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们脚步沉重,有的低声交谈着韩风的功绩,有的则默默无语,沉浸在悲痛之中。
韩帝身着素白的龙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的龙纹也似在为韩风之死而黯淡。他步伐沉重地走向韩风的棺椁,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往日那沉稳威严的气场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眶红肿,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如波涛般汹涌的悲痛。侍从们默默地跟在身后,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整个氛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来到棺椁前,韩帝缓缓跪下,动作中没有了往日的利落。他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棺椁,指尖划过棺木的纹理,如同在触碰那些与韩风共同度过的岁月。他的眼神空洞而又深情地望着棺椁,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韩风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
“皇叔……”韩帝刚一开口,声音便已哽咽,那两个字中蕴含了太多的情感。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打在棺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似重锤般敲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上。“您一生为我大韩,出生入死,不辞辛劳。朕还记得幼时,您将朕抱在怀中,教朕治国之道,带朕巡视军营,让朕懂得何为守护。”韩帝的身体微微前倾,额头几乎要触碰到棺椁,“如今您却离朕而去,朕如失臂膀,痛心疾首啊!”他的哭声在王府中回荡,周围的宗室子弟和文武百官无不一一跪下垂首落泪,整个场景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韩帝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韩风的棺椁之前。他缓缓跪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颤抖着双手,扶着棺椁,泪水滴落在棺木上:“皇叔,朕要率太子韩星烨及豫王韩星冉两个儿子为您守灵三日。您为我大韩帝国出生入死,数次统兵御敌,那战场上的厮杀,您从未退缩;平内乱时,您不顾危险,深入敌营;救危难之际,您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您是我大韩的脊梁啊!”韩帝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随后,韩帝起身,强忍着悲痛下令:“六日后,皇叔的棺椁由羽林卫全程护送至京都东郊的皇陵,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王府门前,人山人海,百姓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手捧自制的白花,白花在风中微微颤抖,像是在诉说着人们的哀思。人们排着长队,默默地走进王府。有的百姓在献上白花时,眼中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口中喃喃自语着对韩风的感激与怀念;有的则早已泣不成声,只能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还有的百姓将额头贴在棺椁上,久久不愿离去,仿佛这样就能多感受一下老王爷的气息。
朝中的将领们身着布满战痕的军服,那些战痕是他们荣耀的勋章,也是与韩风共同战斗的见证。他们神情庄重而肃穆,步伐整齐而缓慢。每一位将领的脸上都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和战争的磨砺,此时,他们眼中都饱含着对韩风的敬重与不舍。他们在棺椁前驻足,敬上军礼,那军礼是如此标准,如此有力,仿佛在向韩风诉说着他们的誓言与忠诚。这些将领们想起曾经在沙场上与老王爷并肩作战的日子,那金戈铁马、硝烟弥漫的场景历历在目,而如今,他们敬爱的老王爷却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