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鬼难缠
作者:书怀   我妻上将军最新章节     
    “天祥兄此言不错,不过在下认为,大家苦读十数载,并非是只为了科举一事,而是为了拥有一颗仁慈不屈的心,刚正不阿的性,如辽阔大海般的胸怀,如此才能在为官之后,为国效力,造福一方啊!”
    谢璞是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文天祥,对方的忠烈,让他十分敬佩。
    所以他才会极为热情的与对方交谈,所言之语,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烈性,因为这才符合文天祥的口味。
    果然,听到谢璞的话后,文天祥双目一亮,点点头赞同道:“谢兄果真是阔达之人,实不相瞒,天祥刚才只着眼于科举一事,却忽略了根本,实乃惭愧呐!”
    “非也,能执着一事,将全身心投入其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试问,若官都做不成,如何展示才能,造福一方,报效国家啊,所以对天祥兄目前而言,专注于科举才是大事,何来惭愧一说。”
    文天祥感叹道:“今日能在此遇到谢兄,真是天祥之幸啊!”
    谢璞苦笑一声,心底有些无奈。
    “您可太抬举我了,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啊,能与天祥兄攀上交情,真是我谢璞十世修来的福分啊!”
    文天祥这一听,又急忙谦虚几句,而谢璞也通通回敬。
    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最后都不由大笑起来。
    “哼,臭味相投,不过是一丘之貉。”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这说话之人,居然是汪金巍这小子。
    “对,就……”
    李婉正想要拍手赞同汪金巍,她是越看谢璞越不舒服。
    她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乐一眼给瞪回去了。
    文天祥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汪金巍一眼,正要开口。
    谢璞却及时摆摆手道:“天祥兄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过正是如此,面对小人时,免不了会吃亏,你又何须把美玉抛进茅厕,惹人耻笑呢!”
    谢璞这番话,虽然有些俗,甚至不堪入耳了。
    但是这种比喻,往往都能让人开怀与愤怒,而开怀的自然是文天祥,这愤怒的除了汪金巍,还能有谁。
    “谢璞你说什么!”
    汪金巍伸出手指着谢璞怒道。
    “今日有幸见到天祥兄,在下的心情可不想被破坏了,李兄,天祥兄,在下这便告辞!”
    谢璞对着文天祥一拱手,正要从容离去,却听到文天祥询问:“如此,天祥可否同谢兄一同下山?”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在下还想多与天祥兄相谈一番。”
    谢璞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相视一笑,全然不惧汪金巍几欲喷火的目光,从容离去。
    待谢璞和文天祥的身影走入人群后,李婉冷哼一声,讥讽道:“走了好,一个卑鄙无耻油嘴滑舌,另一个傻不拉唧满口正直,言谈之语直让人发笑,这一离开,本姑娘眼睛干净了,耳朵也轻松了。”
    李乐还能说什么,他只有对着这个妹子摇摇头,不再理会她,与其他人抱歉一声,便插好三炷香,转身离开了。
    “哥,你等等我。”
    李婉眼看大哥离开,赶紧追上,待两兄妹走出人群后,李乐突然脸色一正,凝视着妹妹严肃寒声道:“今天你都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们李家!”
    “啊,我……”
    李婉被李乐的话吓了一跳,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
    李乐一叹,一副劫后余生庆幸的样子。
    “好在谢兄是个阔达之人,不与你一般见识,否则只要抓住你上香那句话,四处宣扬,届时越演越烈,传入了官家耳中,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妹妹,你要记住,这里不是雍州,更不是天水,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日后切记三思而后言啊!”
    “小妹知道了!”
    李婉委屈的说道,在她看来,刚才那句话只是普普通通啊,只是她用来挑起话头,牵引到正题的开场白而已。
    谁曾想汪金巍那笨蛋接话过去后,竟被谢璞这坏蛋给抓住了把柄,反噬起来,其威力真是不可限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婉怎么也想不通,这臭混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如此能言善辩了?
    以前在天水的时候,两个人一遇到就像水火相交,势不两立,不过结果往往是她把对方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今日怎么被对方给说懵了?
    城内一处酒肆中,谢璞和文天祥举杯畅饮,两人攀谈到夕阳西落,交情是越发深厚,文天祥几乎都想和谢璞烧黄纸拜兄弟的冲动。
    谢璞能和文天祥谈得如此畅快,无非都是谈一些历朝历代,爱国爱民的忠君烈士,他知道文天祥就好这口,所以特意提起这些话题。
    而当文天祥知道谢璞并非举人后,深感遗憾,大叹惋惜,还不断劝说谢璞多看书复习,提升学识,望三年后一举夺魁。
    可惜却被谢璞推托了,他谢璞前世已经读了十几年的书了,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还要进学堂念书,那不如杀了他算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大多时候不是想回到校园,只是怀念那段回不去的时光罢了。
    谢璞的这点知识虽然比不上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举人秀才,但是应付一下这个时代,也是绰绰有余了。
    嘴角带着笑,谢璞一副自然洒脱的样子,哈哈大笑。
    “我这是性格所致,实难改变,时日也不早了,科举将近,就不打搅天祥兄复习的时间了,告辞,告辞。”
    “今日有幸能与谢兄结识,实乃……”
    文天祥这一开口,谢璞便立即回敬,两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谦虚。
    最后都只能摇头苦笑,互相约定再见时,不可再谦虚,否则就要罚酒,这才相告而别。
    回去的路上,马车上杨茅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透过马车问道:“二公子,您为何会与这文天祥相交莫逆啊,这不像您啊!”
    杨茅一旁的花勇,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也好奇道:“对啊,这文天祥是何许人,从没听说过,我们都不认识,二公子您怎么认识的他,还请他喝酒。”
    谢璞打了一个酒嗝,微微一笑,道:“你们可别小瞧人家,他呀,很可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呢!”
    “什么!”
    “什么!”
    杨茅和花勇齐齐一惊,同时回头望向马车中的二公子,他怎么这么料定这文天祥会高中状元呢,难不成二公子会未卜先知,预知未来?
    “好了,天机不可泄露,待科举结束,自有分晓!”
    对于自己了解的宋末三杰之一,谢璞自然不会乱说,不过这同时他心中也有一份疑惑,这文天祥出现了,那么其他两位呢?
    这个世界历史变动太大,他所知道的很多名人,都未出世,比如唐朝的名侦探,宋朝的岳鹏举,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却没有被记载。
    倒是当日被澹台昭点名的诗仙李白,倒是出现了,不过谢璞在查阅了不少典籍后,发现李白出生的年代,居然与他知晓的晚了许多年。
    一个小小的变动,就能引发后续一系列的大变化,对历史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便是蝴蝶效应,导致谢璞无法把握大周未来的走向。
    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历史发生了偏差,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本来就是如此,这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那么现在自己的出现,是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个世界的历史造成影响呢?
    距离白云观上香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段时间里,谢璞天天收到杨茅的汇报,这让他清楚了澹台昭最近都在干什么。
    虽然澹台昭被封为昭武校尉,可却是一个虚职,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待着,拉拉弓,练练力。
    而那位丞相之子尹佐,倒是一个执着之人,每天都到澹台昭的府上拜会,有时候两人只在府中把酒言欢,有的时候也会去市集里逛逛,呵呵,真是相濡以沫,如胶似漆啊(咬牙切齿)!
    谢璞听后,脑袋里顿时分成了两个小天使,一黑一白,小黑说,咱们去一刀劈了这对狗男女,小白却说,不行不行,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的。
    由此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人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何必干涉。
    他最恨那些因爱生恨的家伙,鄙视这些人内心的脆弱,导致一场场悲剧的发生,现在感觉自己居然要往这方面发展的节奏,小白表示强烈谴责,小黑则说绿帽子都戴了,还怕这些,两个家伙顿时打成一团。
    最后,小白胜利了,谢璞也想开了。
    “人要自爱啊,就放她飞吧!以后找一个普通点的,好好过小日子去吧。”
    谢璞自我安慰完,朝着铜镜里的自己点点头,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神,他发呆了。
    好一会儿,他洒然一笑,转身来到书桌坐下,拿起笔书写起来。
    “她想让风吹起来,就让这风吹大些。”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一句话,谢璞拿起桌台上的信纸,便离开了谢府,向着杨茅所给的地址行去。
    汴梁城大道宽阔,却少有树木,倒是小巷小道中,不乏杨柳桃木,缤纷落叶。
    现已近八月,天气渐凉,这本是谢璞最喜欢的天气,不热不冷。
    而在大周的八月,更是一个热闹的季节,八月科举,八月中秋,八月愁容。
    他已经想了三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收到杨茅来信后一个月里,他就把事情想得透透的了。
    只想看澹台昭最后一眼,他才决定是否要放手,是放她去寻找自己要的自由?还是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在今天这一遭了!
    谢璞独自一人,在萧瑟的秋风落叶中,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眼看日落西山,黄昏将近,这才来到校尉府前。
    澹台昭的校尉府,用的并非澹台字,而是谢字,看到这一点,倒是让谢璞心底舒服一些。
    当他走到大门前时,看到门里一个人正在扫地,他不由一笑,调笑道:“臭小子,你明知道本公子在汴梁,居然不上门请安,是不是不想干了。”
    正在前院扫落叶的包费听到二公子熟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
    他抬头看到谢璞后,瞪圆了眼睛,急忙丢下扫帚,跑上去激动道:“二公子,你总算是来了。”
    “你激动什么啊,不是早知道我来了吗。”
    谢璞打趣道,没有丝毫不快之意。
    “知道是知道,可是说实话,小的是不敢去见您啊。”
    包费轻叹道。
    “有什么不敢见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的并非担心这些,而是实在对不住二公子啊,小的几番劝说少夫人,都被拒绝了,现如今怎好意思去见您啊!”
    谢璞一听提到了正主,收敛笑容,正色道:“这件事,是为难你了,她人呢?我要见她。”
    “二公子肯见少夫人就好,您一定要好好说说少夫人,让她不要再和那个尹佐纠缠了,否则我们谢家的声望可就要毁于一旦了,不过现在少夫人不在府中,她方才与姓尹的出去了,说是去参加一个举人聚会。”
    谢璞闻言,眉头皱了皱,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早点了当,否则自己会狠不下心。
    “在哪里聚会,你知道吗?带我去。”
    “好,小的这就去准备马车,二公子稍等。”
    包费兴奋的说着,立即跑向马棚。
    若是可以,谢璞很不想坐马车,可这汴梁太大,不坐的话,要赶到聚会的地点,恐怕聚会都结束了,现在他真的后悔为什么不带一辆避震马车来呢。
    一路上又颠簸了近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在将近汴梁城中心,未名湖畔上,有一处名为未名苑的地方。
    未名苑中,一座宽阔的木台搭建在湖水中,木台呈现八角形,每一角座落了一座凉亭,在正中央还有一座如舞台般,巨大的敞亭,一个个灯笼连成串,在凉亭顶上相连成一张如蛛网的光顶,把木台照耀得光辉熠熠,彩霞漫天。
    站在台上面,前可观夜湖,后能望街景,此时上面已经聚集上百人,都是各地有名的才子佳人,与京都有名望的富豪和德高望重的官员了。
    当包费驾驶马车距离未名苑还有一里路时,已经难以行近,附近停留的宝马香车,街道行走的来往人流,成为了马车行驶的最大障碍。
    “行了,就在这里下车吧。”
    谢璞说着,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包费连忙叫道:“二公子,你先过去,待我将马车停好后,立即跟过去。”
    谢璞点点头,挥挥手让包费速去,这才转身向着未名苑走去。
    一里路不远,谢璞没走多久,便来到未名苑外。
    他正要自然而然的走进去,却在临门一脚时,被几名护院拦住了。
    “公子,请出示您的请帖。”
    一名护院伸出手拦截道。
    谢璞一愣,暗想没想到这个什么聚会还要请帖,他没有怎么办。
    暗暗思考间,谢璞掏出二两银子,偷偷塞给护院道:“在下只想进去见识一下,绝不会犯事,望小哥能通融一下。”
    二两,说多不多,可说少那绝对不少了,抵得上许多在豪门大户中,劳工仆人一个月的工钱了。
    然而,这护院接过银子后,在手里把玩一下,哼笑一声,随后居然甩手直接扔出,撞在谢璞胸前,便掉在地上。
    “土包子见多了,可还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别说二两,就是拿出二百两,你也休想进这门!”
    谢璞无奈,只能弯腰拾起银子,顿时引得几个护院哄堂大笑,他刚一转身要离开,但迎面居然差点撞到一人。
    “咦,谢兄,你怎会来此?”
    谢璞退后一步,待看清了来人后,他笑道:“原来是天祥兄啊,怎么?你要来参加这聚会?”
    “正是,莫非谢兄也是来参加的?”
    文天祥好奇道。
    谢璞摇摇头,自嘲自讽。
    “我可不是什么举人,这等盛会,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我看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这便告辞。”
    眼看谢璞要走,文天祥赶紧拦住他道:“谢兄怎能妄自菲薄,天祥虽不知谢兄才学如何,但光是你的为人、见识,天祥认为绝对有资格进入,更不可能是什么自取其辱之事,你且随我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如此麻烦天祥兄,这……”
    未等谢璞说完,文天祥指着他笑道:“别忘了我们的预定,你若是在跟我矫情,可要罚酒了!”
    谢璞闻言一笑,便点头答应了。
    文天祥拉着谢璞正要进入未名苑,那几个护院立即出手相拦,文天祥出示了请帖,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护院的冷笑。
    “这位公子,你有前帖自然可以进去,但你身旁这位,可没有那资格!”
    文天祥闻言大怒,他喝道:“别的才子可以令家仆,带朋友,我文天祥为何就不能带一个朋友进去呢?”
    “额这……”
    护院愣了愣,但想到之前已经拒绝了谢璞,还嘲笑了他一番,这若是让他进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呀?
    “家仆凡事,自当有主子承担,可这朋友就不一样了,他若在里面闹起来,你来负责啊。”
    文天祥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对,我来负责!”
    他这话,又把护院说得一愣,正当护院要想办法在反驳时,文天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你可以拦我,那我也不进,但若今夜只要你放进一个携带朋友的举人,那么我只好找未名苑的主人问个明白了!”
    “啊…这…”
    这名护院又是一阵语噻,举人来赴会,的确是可以携带一两位朋友的,若是接下来有哪位举人也带朋友来了,他自然不敢阻拦,可如此一来,他如何对眼前之人交代?
    但若是放谢璞进去了,这护院就感觉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丢脸丢到家了。
    思前想后,护院始终也做不出决定,面对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谢璞可算是见多了,但他也不会理,只在一旁看好戏。
    “让他们进去吧,要不然让老爷知道了,你就完了。”
    另一个护院悄声道。
    “我自有办法。” 这护院却好似不领情,并没有直接放人进去,直愣愣地杵在那,一动不动。
    谢璞和文天祥在未名苑门前等候了许久,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才子进入里面,就连包费都赶过来了。
    那个死要面子的护院还是没放人,他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的站在门前,阻挡了谢璞的去路。
    “嘿,这等狗奴才,二公子您跟他较真干什么。”
    包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他伸手一推护院,冷哼道:“雍州牧谢大人的公子,你也敢拦,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这护院一听,什么?拿这二两银子戏耍他的,居然是雍州牧的儿子,虽然未名苑请的是举人,但同时也有很多达官贵人是不用请帖,便可以进去结交举人。
    这地方官虽远不如京官大,可这也要讲究一个层面,对于这种封疆大使而言,他一个小小的护院,那就如在参天巨树旁的一根小草!
    “你…你说是就是啊,拿证据来看看?”
    这护院看来是真的要面子不要命了,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嘴硬。
    “证据?”
    包费虽然是一个下人,但也知道,这冒充达官贵人,也是敢在一些穷乡僻壤装装样子,骗点钱财。
    这里可是京都汴梁,天子脚下,谁敢来这里冒充,况且冒充只为了进去这未名苑,里面能有什么?除了装饰漂亮一点,地方雅致一点外,能捞到什么好处?
    然而,即便如此,当这护院看到包费发愣的脸色后,他反过来一推包费,理直气壮,得意洋洋道:“没证据吧,那就赶紧滚蛋!”
    “......”
    这下,文天祥和谢璞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