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在研究院又待了一天。
假肢已初具雏形。
等完工后,容砚熙就能彻底站起来了。
也希望那时,容砚熙跟容砚之的关系可以成功好起来。
虞婳累了一天,回到容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容砚之。
眉眼动了动,他回来了。
容砚之平时总躲着她,如今终于是准备面对现实了。
茶几上摆放了离婚协议内容。
虞婳揉了揉肩膀,换鞋,慢条斯理地走到容砚之面前。
视线也紧接着落到了——
离婚协议上面。
虞婳身形一顿,抬起眼帘,对上容砚之沉黑的视线。
男人神色没什么温度,表情也很淡,不惊不喜。
“字,我已经签好了。”他声音低哑,夹杂些许涩意。
虞婳敛了敛眸,看向离婚协议。
伸出手,拿了起来。
看了看协议内容。
离婚后,容砚之名下股份,债券、房产,动产资金,大头全部归她。
就连水榭庄园,他都直接不要了。
虞婳看完只觉得震惊,“……你疯了?”
容砚之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几辈子人打拼下来的金钱,全部给了她一个外人。
他还是世家子弟呢,这其中利害,他真的不知道吗?
但凡她签了这个字,容砚之就真孑然一身了。
他对得起谁啊!
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真的谈个恋爱谈疯了,简直偏执。
虞婳心情沉重,她是爱财,却也懂得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容砚之这样,会背负千古罪人的名称。
“这些我不要。”虞婳想了想,说:“你也没资格……给我这么多。”
容砚之看她一眼,“放心,这都是我这些年自己赚的,容家财产我不会动,这是我自己名下的资产。”
虞婳:“……”
她知道容砚之会赚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能赚钱!
而且,他上任也刚没几年。
拥有如此厉害的经商头脑,以及狠辣手段,活该他赚钱啊!
虞婳眸光黯了些。
容砚之微笑,恢复从前的冷峻矜贵,语调很淡然,“你要离婚,离开我。”
“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
虞婳觉得容砚之有些许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变的好说话了?
又不像……
虞婳抿了抿唇,“我不要财产,就是……”
“咱们商量一下,小墨的抚养权归我,我带小墨走,我不要你的抚养费,也不要你的钱,可以吗?”
其实对容砚之来说不亏的。
容砚之一顿,气笑了,看向虞婳的神色危险浓黑,“所以,你要小墨也不要我是吗?”
虞婳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凉意。
已经很久没在容砚之身上看见如此眼神了……
说实话,有些,莫名的,吓人……
容砚之薄唇微勾,“行,答应你。”
说完,捡起沙发上的手枪,用干净的布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虞婳本来还在感叹,容砚之出奇的好说话,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他手里的枪——
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
容砚之站起,也不再多说废话,转身,好像下定了决心。
枪抵在额头,扣下扳机,毫不犹豫地自杀——
“不要!”虞婳反应过来,立马向他走去,速度很快的夺过他的枪,只是——扳机已经摁下,子弹还是划过了容砚之肩头。
红色鲜血溅到了虞婳脸上。
眼前仿佛是一片鲜红的血月。
浸染了她的眉眼。
虞婳张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枪声引来王叔。
王叔见状,打破两个人诡异的氛围,“这是,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又动枪了……”
难怪少爷一回来就要把小少爷关房间,感情是又要自杀。
真是绝了,这是干嘛呀这是……
虞婳看向王叔,皱眉,“你愣着干什么,去准备医药箱!”
王叔反应过来,“是,我这就去。”
容砚之像是感觉不到疼,眼睑垂下,但额头不断落下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的平静。
虞婳不得不承认,容砚之开枪的那一刻,她心跳漏了好半拍。
忽然明白之前自己朝自己心脏开枪时,容砚之的心情。
不得不承认一点,这男人,真疯。
疯到没边!
虞婳轻笑了一声,这也算是报复她当时了。
感情这方面,她真的高看了自己——
面对容砚之,她真的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无视……
医药箱拿来了。
虞婳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上药。
容砚之一言不发,乖乖听她话。
虞婳解开他衬衫,小心翼翼的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那里有子弹划过的痕迹,好在子弹没有打进去,要不然还要当场做手术取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虞婳上药上到一半,不说话的容砚之终于开了口,“抱歉……”
“抱歉什么?不该当我面开枪?故意用这种方式留我下来,让我心软?”
虞婳怼了过去,“你成功了容砚之。”
她算是输给他了。
“没见过你这么偏激的。”
难怪当时王叔会对她说那些。
容砚之微笑,“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下你,要是你不在,我不想活。”
“爱情不是你生命里的唯一。”虞婳评判道。
“而且你之前还挺有格局的啊,知道自己背后是千万个家庭,怎么现在就这么死脑筋呢。”
容砚之苦涩一笑,无奈,“我自己家庭都没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
“……”
“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想当一个好人。”
他闭上眼睛,“你不在,我连我自己都不想爱,凭什么要考虑别人?”
虞婳抿了抿唇,“是不是我说要带小墨走,刺激到你了?”
虞婳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说了。
男人道:“不是,是我本来就已经决定好了。”
容砚之敛眸,在回到水榭庄园的路上,他拿着离婚协议,一直在想,要是未来真的没有虞婳了该怎么办。
后来越想越怕。
但是没办法,喜欢是成全,
他不可能拴她一辈子。
尤其——
她恨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也许他和母亲一样,爱上一个人,就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会疯,会崩溃。
偏偏他还是沦陷了。
明明最初他是有理智的,告诉自己,不能陷太深,可是时间长了以后,他陷进去了,虞婳却时刻保持着清醒。
还真是不公平。
虞婳给他上完了药。
又替他将衣服纽扣系好,轻声道:“以后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