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翁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由于昨晚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很苍白,
重新从自己的梦境世界回到灵界,
胸前的伤口倒没有那么痛了,
但浑身依旧没有力气。
墨离整晚都在床边陪着,
见她醒了,立即附身向前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阿翁,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阿翁轻轻摇了摇头。
“那么我给你喂一点水可好?你嘴唇很干。”
墨离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
阿翁轻轻“嗯”了一声,刚喝了两口水,
彭婆婆敲了敲门,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里面是粳米清粥和两碟清淡的小菜。
“阿翁姑娘身上有伤,吃这个比较合适。”
“待会我把你吃的给你送来。”
“不用,我和她吃一样的就行,多谢。”
墨离一勺一勺慢慢喂着阿翁,
只喝了小半碗,阿翁就不想吃了,
“你再吃一点,昨晚流了那么多血,脸都白了。”
墨离的声音极其耐心,还夹杂着一丝心痛。
“就是,阿翁,你再吃一点吧,你现在太虚弱了。”
临风也是满脸心疼。
阿翁只得点点头,强忍着又吃了几口,
突然觉得极其不舒服,“哇”地一声,
把刚才吃下去粥全都吐了出来,
墨离一眼看见那粥中似有金色的东西,
回眼望向阿翁,见她昨日刚换下的里衣又被血渍浸透了,
血中闪着同样金色的光。
墨离心中大骇,他立即解开阿翁的里衣,
一夜过去,昨日缝合的伤口丝毫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
刚刚呕吐崩裂的地方重又渗出鲜血,
那血中,赫然闪着金光。
“那蛊虫,有剧毒。”
“快,去查,查如何给阿翁解毒。”
墨离的声音有些失控,临风却早已离开。
他比他更早察觉不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便是在梦中找到下蛊之人的线索,
以及那蛊虫究竟是何毒物,如何解毒。
这一趟,注定不会是短暂和轻松的行程,
但哪怕耗尽他所有的气力,他都必须找出来。
彭婆婆见阿翁伤口重又出血,本就有些惊慌,
又见墨离对着空气说话,心中害怕,
忙出去告诉七尾蛇妖。
墨离迅速帮阿翁止住了血,重新给她换上彭婆婆拿来的新衣,
又处理了阿翁吐的秽物,哄她入睡,
然后坐在床边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阿翁昨日已经从自己的梦境世界回到了这里,
梦境防御术会保护她不受伤、不中毒,
伤口都已经不疼了,为什么又会中毒呢……
电光火石间,墨离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随即恨得牙痒痒,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那人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蛊虫种入阿翁体内,
若是被发现,唯一的途径就是划开皮肤将蛊虫取出来。
他知阿翁在自己的梦境世界不会被刀划伤,必然会借助旁人的梦境,
这样等她通过别人的梦境回来被救治时,那蛊虫所带之毒便会发作,
抓住三条蛊虫需要些时间,阿翁清醒也需要时间,
待阿翁再从自己的梦境世界回到这里,那毒早已随着血液流进阿翁身体,
若是没有被发现,那些蛊虫则刚好趁势摧毁阿翁的心脉,
下蛊之人居心之歹毒,算计之阴狠,连他们都着了道。
也不知他有没有找到什么解毒的法子,
幸亏昨日听那七尾蛇妖的没有将这些蛊虫弄死,
否则……
正思索间,七尾蛇妖带着一位道士前来
“这位是丹黄观的玄黄道长,可否让他看看阿翁姑娘?”
“快请。”
墨离立即起身让开。
那道士一搭上阿翁的脉即眉头紧锁,片刻之后,道
“这位姑娘……伤的很重。”
“幸好体内有一金丹护住了心脉,暂时还无性命之忧。”
“不过,这毒十分奇特,莫说这颜色贫道未曾见过。”
“便是这毒导致的脉象,贫道也是第一次见。”
“脉象十分强健,完全不似一个身中剧毒之人。”
“但是搭久了,忽而又会弱下去。”
“可眨眼间,便又恢复了有力。”
“贫道虽对蛊毒所知不多,但这毒……一般人恐怕解不了。”
“除非找到下蛊之人。”
“暂时还未找到,道长可有其他法子?”
墨离立即急切地说道。
“其他法子……或许,只有我那师姑能有法子。”
玄黄道长语气似有犹疑地说道。
“道长师姑在何处?我去求她。”
墨离立即说道,却见玄黄道长摇了摇头道
“我也一直在找她,此事……说来话长。”
“师祖当年有一位小师妹,颇喜钻研蛊虫,”
“师祖认为出家人当修正道,此乃邪门歪道,”
“但小师妹却不赞同,说一切道术本无正邪,人心才有。”
“修正道者心不正,亦邪。”
“修邪道者心不邪,亦正。”
“师祖认为小师妹不可理喻,完全是在强词夺理,”
“听师父说,两人常为此事争执,有一年甚至很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不知何故,小师妹执意要离开道观四处云游。”
“师祖虽心中不舍,但面上并未挽留。”
“却道,让她出去吃吃苦头也好。”
“谁料,师祖的小师妹一走多年,”
“再回来时,已时日无多,”
“她带着一名年龄极小的关门弟子,想拜托师祖帮忙照顾。”
“说江湖险恶,她年龄尚小,难以立足。”
“师父说师祖自小与小师妹相依为命,本感情深厚。”
“只因修道之念不同,才起了嫌隙。”
“小师妹离开那些年,师祖心中无时不在后悔。”
“此时见小师妹即将仙逝,心中难过,便一口应下。”
“岂料我那师姑年龄虽小,但十分顽劣,性子又古怪。”
“平日里自己在后院饲养各种蛊虫也就罢了,”
“后来竟然拿出来给前来道观的居士治病。”
“师祖得知后大怒,准备狠狠责罚她。”
“谁知她不仅不听师祖训斥,还大言不惭地驳斥他。”
“并指责当年就是因他气量狭小气走了她师父,才害她师父早逝。”
“师祖气极,说若是她不按观规受罚,就收拾东西离开道观。”
“我那师姑既不求情也不恼,直接收拾了那些个奇怪的瓶瓶罐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师祖心中并不想赶她走,只想让她收敛性子不要胡来。”
“谁知她比当年的小师妹更加倔强,师祖气得还病倒了一些时日。”